“您晓得四爷最疼六小姐,在旁人眼中太子妃是尊贵的,可在四爷眼中,太子妃意味着六小姐以后会受委屈,情急之下。四爷才想到趁着宫里没下旨意提前给六小姐定亲,四爷说了,先定亲,等过两年看仔细了人品再让六小姐嫁人。”
她看不到太夫人的神色变化,估摸着罚了四爷三日,太夫人也该心软了,四爷跪祠堂,太夫人也没一刻安稳过。
“四爷也是着急了,要不先把四爷放出来?您好好说说,四爷会明白的。”
“你跟我这些年。这话别人可以说,我却不想从你口中听到。”
“太夫人……”
姜氏带上佛珠,站起身面色冷峻,“这世上再没有谁比我更心疼他,正因为心疼他,我才不能让他鲁莽下去!顾征顾律,我是不愿意教,倘若顾衍我还教不好,我怎么……怎么有脸面对四郎?”
“直到现在他还没明白我让他跪祠堂的真正用意,他不乐意暖姐儿做太子妃。我就乐意了?太子殿下敦厚木讷,不是暖姐儿良配。”
这话太过大胆了,不过当年姜氏连楚帝都斥责过,此时说太子一句也不算太让钱嬷嬷意外。
姜氏直接去了祠堂。关上祠堂的门,钱嬷嬷等人虽然站在门外都能听到姜氏愤恨的训斥声。
祠堂不仅供奉着祖宗灵位,还供奉着缠着红绳的藤条,用以教导顾氏子嗣。
噼噼啪啪的藤条抽到肉上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格外清晰。
“伯母,我错了,我错了!”
“可是女婿我一定要自己选哇!”
“找不到妥当的人。我绝不会把小暖嫁出去的。”
皮糙肉厚的顾衍真不大在乎挨藤条,姜氏被他气乐了,但见他后背以及胸口的伤口……手中的藤条如何都再难落下去。
姜氏眼眶潮湿,在疆场拼杀时,她在做什么?
享受富贵,同顾老爷子赌气。
顾衍性情直率,他又长在凉州那种地方,就算外表他似世家子弟,心机智谋上远远不足。
他又太过疼爱顾明暖,这次被人挑拨满京城招女婿主因还是她对顾衍太放心了。
顾明暖的出色稳重,沉稳睿智很容易让人忘记她是在凉州长大的。
忘记他们父女一直生活在凉州,远离中枢和充斥着阴谋诡计的官场。
倘若暖姐儿不是入宫,一定会发现顾衍的异常。
姜氏抹去眼泪,搀扶起顾衍,“衍儿,以后我不会凶你了。”
“其实……您打得一点都不疼。”
顾衍出了名的欺硬怕软,姜氏若是拿着教子的藤条,他未必肯听。
姜氏放软下来,眸子又是慈爱隐隐泛着痛苦悔恨,扎得顾衍心尖都疼了,“我不疼,您别哭啊。”
他想去抹姜氏眼泪,又似被烫到一般,被姜氏看着,他感觉紧张,感觉自己仿佛做了天理不容的事儿,因此他才经常躲着姜太夫人,能不见面尽量避让开。
顾衍要比姜氏高出许多,见姜氏抬头似要抚摸自己的脑袋,从不知弯腰为何物的顾衍直挺挺再次跪在姜氏面前,“我是笨,我是蠢,可我知道谁对我好,伯母是除我娘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小暖给顾衍分析过,姜氏虽然有两个儿子,但庶子生母还在,同她未必是一条心,女儿终究是外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