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从上下左右六个方位钻进屋里。
李林甫即便让青圭把炉火烧至最旺,还被爱奴紧紧搂着,身子,都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咳咳,咳咳……”
“阿郎,可要请十九娘回来?”爱奴知道李林甫不信郎中,便只好再次提起,让十九娘回来的事。
“唉……”李林甫听了,心中不由得一酸,他搞不明白,为何自己在一年内,连续戳破了李亨的三次阴谋,从勾结边将,到妄言图谶,最后甚至搬出了其插手河东的证据,都还是不能废掉太子!
这忧心忡忡,才是让他变得神容憔悴的根源!
“阿郎,马上就要科举了,而且圣人还特令,今年增设制科,规定诸生但凡有一艺者,皆可进京应试。阿郎可得早日养好身子,以应对这科考的大事啊。”
李林甫捏了捏爱奴的脸蛋:“还是卿卿爱我。”
“阿郎,安西传来战报!”青圭捧着一封军书,“蹬蹬蹬”地冲了进来。
爱奴遂起身接来,先拆开,而后再闭着眼递给李林甫,她是刻意这么做的,也正是因为这主动的“眼瞎耳聋”,李林甫才会越来越粘她。
“高仙芝竟奈何不了小勃律?!”李林甫大惊。爱奴听了,立刻举起双手,捂着耳朵。
“此表,是否禀明圣人?”
“他为何不加以掩饰?”李林甫关注的,却是这个,“别人都这么干的……”
不一会儿,他就从军书的后半部分,找到了自己的想要的答案:“李缜发明的狼筅,落到了吐蕃人手里。直接导致连云堡久攻不下?”
“狼筅,是什么?”李林甫记性不好,已经忘了五六年前的战报了。
“爱奴,你晓得吗?”青圭同样年岁不小,且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事务,同样不记得了。
“好像,好像是一种竹类的军器,样式像长矛。但挥舞不便。”爱奴年轻,倒是记得些。
“把那竖子押回来。”李林甫道,“要是年底还攻不下连云堡,就把这竖子押去安西。”
“可李缜在河东的举动,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其背后的动机……”
“只要他还有才干,还能为我所用,就要大胆地用。”李林甫肯定道。
都说李林甫嫉贤妒能,但其实嘛,在不对他的相位构成威胁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做到选贤任能的。比如,想敛财,就委托王鉷、杨钊,想法办人,就委托于罗希奭、想要战功,就委托胡将……
“是。”
“还有,让高尚代理河东的司仓参军。让那竖子,也猜不透我们的意思。”李林甫心中又来了一计。
“诺。”这次,是爱奴应的,因为她的辞藻功底比青圭要扎实得多,所以李林甫的文书工作,很大一部分,都是经她之手。
李林甫的文书,在开春时被传到了河东,当时他正亲自在一块新地中耕作,一来是展示这新近制好的曲辕犁,二来是为了表示,河东的官员,不忘农耕。
“右相这是何意?”李缜刚从田里爬上来,就逮着裴冕来问。
裴冕接过公文,细细读了:“是惹着人了?要你现在就回长安等候铨选?”
“若真惹了人,为何不让罗希奭或杨齐宣直接逮了?”如李林甫所料,李缜确实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河东现在,可有两个御史在。”
“难道是要右迁了?”裴冕又道。
“参军往上的阙位,可都有数百人盯着,怎会有如此好事?”李缜不信,毕竟如果真要高升,肯定是长安那边已经商量好了。但九怀、杨国忠、杨玉瑶都没有消息传来,这就表明,不可能是升迁。
“公文中还说,要高尚代理河东郡的司仓参军一职。”裴冕继续往下看,“换言之,你去年推行的均田、开荒、修渠,还是可以继续延续。这也不是遭贬之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