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可我听说,昨天有人在清雅阁扬言,要用五十贯,买了那的老鸨。”高升之依旧咄咄逼人。
李缜想起了如烟,因为自己曾将价值五千斗食盐的盐票,给她看过。这五千斗食盐,刚好够买了清雅阁的老鸨。
“县尉是什么意思?”李缜问。
高升之上前一步,平视着李缜,他定力十足,即便是在与李缜对视的时候,也没有露出怯意。
“判官可曾听说过,智伯的典故?”
智伯是春秋末期,晋国的大夫,他因为贪得无厌,屡次向赵魏韩三家大夫索要封地,故而被三家联手杀死。
“高县尉,有话可以明说。”李缜知道高升之是在挑事,故而诱导他,说出他与郭行健的关系来,如此,自己方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刚才,我在判官的案下,找到了这个。”高升之举起右手。
李缜一看,却见高升之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张麻纸。他尚在惊讶,高升之便将麻纸放在桌案上。
“判官,告辞。”高升之说完,竟也不待李缜回答,便带着几个差役,离开了。
李缜一手夺过那张麻纸,摊开一看,却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话:明日申时,郭庄宴饮。落款是郭行健。
吴王渡两旁的山上,也栽满了桃树,桃花之间,簇拥着一座半山凉亭。苗发在不教书的时候,便喜欢一个人坐在亭中,焚上一炉香,再弹上一曲《清平乐》。
“七郎好雅兴。”李缜打断了苗发的琴声。
“李郎子难道没有听说过,听琴,不语?”苗发微微一笑道。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所以在这做了一系列的安排,来等我。”李缜也不问苗发是否方便,就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
苗发打量着李缜,良久,露齿一笑:“是。”
“意欲何为?”
“郭行健控制着盐母,若不除了他,榷盐,便推行不下去了。”苗发却开始讲起榷盐的事,“所以,我便帮了判官一把。”
李缜身子微微往后一倾:“七郎,除掉郭行健,对你,有何好处?”
“李郎子只需知晓,除掉郭行健,对你有好处便是。”苗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苗发所言,字字如刀,均割在李缜胸口上。因为这几天办赵有年案的时候,李缜便感受到,猗氏的大小官员,都更宁愿去保郭行健,以维持现有的利益局面,而不是听裴宽的,听朝廷的,来推行榷盐铁。
“你手上,有多少人手?”李缜问。
“那群孩子。”苗发笑道。
“不够。”李缜摇摇头,然后起身就走。
“判官且留步。”苗发等到李缜走到亭外,才开口叫住他,“郭行健宅的舆图。”
李缜右眼眉一挑,转身接过来一看,竟真的是一张详实的舆图,精确到了院中的每一块大石头以及院墙的高度。
“嘶”李缜直接将这张舆图撕碎。
“哎”苗发终于急了,身子也微微站起,左手一伸,就要来阻止,但动作刚到一半,他就改变了主意。
“告诉木儿,让他听我的。”李缜道。
“好。”苗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缜,好一会,见他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才道,“没了?”
李缜将碎纸往石桌上一扔:“任鸿也听过你的课吧?”
“李郎子果然聪慧。”苗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