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长安又飘起了雪花,六角形的,刚碰到手,就化了。
“我说胖子,你就这么恨你大哥?”棠奴抱着臂,看着憨笑着的胖子,想生气,但又生不出来,“呵呵。”
“这不是听见箭啸,以为有人要暗算大哥嘛。”胖子给出的理由,李缜是信的。
“小曦……你为何要练箭啊?”他微微偏头,想看一眼正在给自己换药的李腾空,但奈何脖颈能旋转的角度,实在太小了。
“听别人说,心中郁闷的时候,就练箭。”李腾空的回答,却是令李缜觉得,她在顾左右而言他。
“神仙也会郁闷的啊?”胖子一副安禄山上身的模样。
李腾空瞪了李缜一眼:“棠娘,给我掐他。”
之所以要教训李缜,是因为胖子给她的印象是憨厚真诚,这种油腻之语,一定是这姓李的大恶人教的。
“冤枉啊!”李缜真是人在榻上趴,锅从天上来,“我又犯了何事啊?”
“不服?”李腾空将药膏往李缜身上最大的那片伤疤处一抹,而后探头俯视着他道。
“不服!我不过是问你为何要练箭而已,这都不行吗?”李缜又气又委屈。
“胖子,你为何觉得,小曦是神仙?”棠奴却是知晓李腾空的意,替她问道。
“哦。李郎刚在胖子耳边说的,小曦能带给他温暖,就像天上的羲和,温暖着大地一样,这不是神仙是什么?”胖子挠着头道。
“死胖子!”李缜想逃,但却已被棠奴摁住了。
“榆木。”李腾空哼了声,将布带扎紧,“会不会太紧了?”
“松了,呃不紧了。呃,不对不对,刚刚好。”
“傻了?”棠奴可不惯着他。
“对对对,松紧刚刚好。”说完这话,李缜终于松了口气。
“你俩先出去一下。”李腾空像赶小鸡似的,将棠奴和胖子推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李缜见状,悄悄地往墙边挪了挪身子,脑海中尽是些恐怖的事情。
“我得回玉真观了。”李腾空抱了张胡床,在榻边坐下。
“为,为何?”李缜挠了挠头发,心中开始自责为何刚才要胡思乱想。
“杜位真的与十五娘私奔去了洛阳。”李腾空边说边摇头,“噗嗤,此事,我是元凶。十三娘让我赶紧跑,不然我俩的身子骨加起来,也不够右相打的。”
“你是真的野。”李缜苦笑道,“这都能想得出来。”
李腾空笑着摇摇头:“说说你吧,榷盐铁写得如何了?”
“拟好了。本打算明天拿给国舅的。”李缜没打算欺瞒她,因为他知道,没有李腾空的帮忙,这榷盐铁,他和第五琦也写不出来。
“嗯,听说你之前举荐了个叫张通儒的,去了将作监?”
李缜点头:“是,竹纸还是由将作监牵头为好。”
“小心元捴。”
“啊?”李缜狐疑,“他又怎么了?”
“这藤纸一年,能给他带来上万贯的收益。竹纸出来后,就等于断了他的一条腿。”
李缜意识到,右相府的情形,该是也跟这朝堂上一样的,李林甫掌控着全局,门下的人分成多个山头,互相攻击,又争相讨好于他,以谋求更大的利益。
“其实,竹纸的配方,给他也没什么。”李缜想退避三舍,以和为贵,因为在他的计划里,杨党短期内,还得依附着李林甫,在这种情况下,与右相的女婿争斗,是百害而无一利。
“他要的不是藤纸,竹纸。是全长安的纸张,以牟取暴利。”
李缜闻言,打了个寒颤,因为当初李林甫要他和杨钊搞竹纸的目的,就是要降低朝廷在纸张上的费用,初时,他还以为,纸张开支过高,是因为藤纸、麻纸的原材料逐渐短缺,价格随之飞涨而导致的。
但现在看来,是因为元捴和他利益链上的人太贪了,引起了李林甫的不满,但碍于种种原因,李林甫只好让李缜和杨钊来当这把刀了。要是从这个角度来看,李林甫默许“榷盐铁”出现,兴许就是对杨党给他当替罪羊的一点补偿。
“小曦,我,我想以和为贵……”李缜抱着枕头,连连摇头。
李腾空凑近了一点:“当年,司马宣王指着洛水发誓,保证曹爽大将军当个富家翁。结果呢?”
“这……”李缜哑然,而后,索性讲了句明白话,“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们这一家子了。”
“不,你其实都懂。只是现在得到了一点,就开始患得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