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答应了?”棠奴端着个茶盘,头上裹着布,模样倒真像个粗使丫鬟。
“是。让她就在景龙观附近等我吧。”李缜道。
“好,我现在就去,”
“现在?”
“呵呵,你多大的脸啊,真以为人家会等着你?”棠奴翻了翻白眼。
“等等,这两天,景龙观有动静没有?”
棠奴摇摇头:“不过,倒是有些匠人进去里面,扎花灯。”
李缜点点头,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
棠奴回到后院,摘下裹头布,重新梳了个鬓,再插上李缜送她的步摇,换了身干净古雅的衣袍,才准备出门。
没想到,刚出门,就看见李缜守在门外。
“干嘛?”
“有一联诗,想让你替我转交十九娘。”李缜说着,将手中的大竹筒递给棠奴,“我跟她见过一面,只是不知她是否记得。”
其实,李缜也已经不记得十九娘的模样了,只记得她是个看上去不过豆蔻年华的小女孩而已。
棠奴摇摇头,鄙夷地从李缜手上接过大竹筒,径直往平康坊去了。
她已不是右相女使,地位自然大幅下降,不仅无法径直入内,就连想要门房给她通传一声,都得先赔笑,再送礼。真可谓“物是人非”。
“女郎,你真的太客气了。”门房笑嘻嘻地往棠奴的伤口上撒盐,“先坐着喝杯白水,有消息了,小的自会来请。”
说完,门房真的让奴仆递上来一杯凉水。这在右相府,其实也是高规格待遇,毕竟,多的是人,在门房旁等了两三天,却还是连相府的水,都没喝过一口呢。
棠奴收在袖子中的左拳,用力一握。
所幸,十三娘没让她等多久,就让人来招呼她进去了。
右相的子女,都住在西院。西院是圆环形结构,外面一圈,是子女们自己的小院,中间,是共同活动的大院落。
此时,大院落中,人声鼎沸,原来是一众大小孩子,正在玩闹,他们的奴婢,则站在两边,或给自家的小主人欢呼,或像木桩子一般忤在那。
棠奴再次卑躬屈膝,让守在门口的男仆给她通传,她不方便进去,故打算让男仆去叫十三娘出来。
“哎呀,哪里来的小娘子,这般清秀啊?”忽地,一把醉醺醺的声音从棠奴身后传来,没待她有所反应,一双大手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搂住了。
“啊!十四郎……是,是奴婢。”棠奴大惊,想挣扎却又不敢。
“哦~原来是你啊。好,今天就让我尝尝,老头子的品味如何!”说完,他拽着棠奴的衣裳,就往院里走。
“啊,不,不要!”
“十四郎,当着弟妹们的面这般做,可不好吧?”所幸,十三娘及时出来。
“姐,一个女奴而已,有何不可的?”十四郎大咧咧道。
“她对十一郎,还有用。”十三娘道。
一说起李岫,李崤就不做声了,毕竟那是十一哥。
“奴婢见过十三娘。”棠奴跪下,螓首触地,脸上不敢有任何情绪。心中,却是一个劲地感叹李缜的好,毕竟在李缜身边的时候,她可从未感觉到压抑和惊悚。而在这右相府中,这两样情绪才是常态。
“他答应了?”十三娘却是不让棠奴起来,只是站在她面前,抱着手问。
“答应了。不过他希望,能与十九娘在景龙观的东门处相见,说是那里人少,清静。”
东门,就是李静忠那天进入景龙观的那个门,门外也确实清静些,用来约会,也是合适的,毕竟若是熙熙攘攘,那只怕连偶遇都困难。
“哼,相府之女,何须听外人安排?”十三娘心中一厌,感觉右相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是,十三娘所言极是。李郎只是以为,那里人少,对保障十九娘的安全,有利。”
“哼,那也轮不到他操心。”十三娘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开始嫌弃起夫君杨齐宣来,毕竟她这夫君,可是从未如此关心过她呢。
棠奴不说话,仅是保持着伏地的姿势。
“十九娘在自己的院里,你去找她吧。”
“是。”棠奴应了声,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再猫着腰,从一众奴仆身后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