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钊刚出右相府,便被迎春楼的人接了回来。他倒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刚进门,就缠上了杨妈妈。
“妈妈,我跟你说,我可是富贵了。赶紧儿,叫江离梳洗干净,今晚,我必定办她。”
“哎呦,就你这怂样,还敢嘴硬。上次叫了江离,对饮了一晚上,连酒疯都不敢撒,还说要办人家呢。”杨妈妈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杨钊。
杨钊悻悻地笑了声:“要不是她往来的都是贵胄,我……对了,你要我回来干甚?莫不是李郎他们,没凑够钱?”
“人家哪像你?找花魁,需要自个儿出钱吗?”杨妈妈手帕一甩,“好好跟他学学吧。”
杨妈妈带着杨钊来到汉广雅间,推门而入,刚进来,便看见李缜和九怀坐在案几前,纱幔后,传来琵琶声声,这如仙乐般缥缈的乐音,不是出自江离,还能出自谁?
“哎呦,九怀娘子,怎么把江离请来了。她的仙乐,我可听不起啊。”杨钊哪里不知,江离一曲便值万钱,而他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可没有闲钱来勾栏听曲。
“这曲,是有人请你听的。听完了,我们再谈正事。”九怀拉出一张胡床,示意杨钊落座。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杨钊大马金刀地坐下,顺手抄起酒坛,自斟酒自饮,“唔,好酒,好乐~”
杨钊正称赞,纱幔后,江离却是开口唱了: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江离怎么能唱得如此催人泪下。”杨钊用手掌摸着脸,“钊感觉,自己以前,真是在蹉跎岁月。”
“江离为了这首诗,特意谱了曲。国舅有缘,第一个听到了。”九怀给杨钊斟了一杯。
“哎呀,如此说来,我真是荣幸之至。”杨钊急忙举起酒樽,“娘子,这一杯,钊敬你。”
江离从纱幔后走出来,道了个万福:“东家,国舅,李郎,奴家告退。”
她犹抱琵琶半遮面,送来一阵香风,这种看得见,却又看不清的感觉,真是令人色心大动。
九怀点点头,杨钊本想挽留,但看了九怀的动作,也点了点头:“江离,过几日,哥哥再带些香料来看你。”
江离出去了。
“九怀娘子。我跟李缜,情同手足,你跟他关系又这般好。所以我就有话直说了。”杨钊开口抢占主动权,“宣城钱监,虽然弥补了国库用度的不足,但也严重扰乱了商贸往来。右相忧国忧民,要出手整顿,娘子为何不将右相的意思,转告吴将军,让他来做出决断呢?”
“国舅是决意,冲在前面了?”九怀好奇地望着杨钊,“就不怕木秀于林?”
“正如李郎的《金缕衣》所言,钊已蹉跎半生,再不办点事,就老了。”杨钊站起身,迎着从窗棂处洒入的阳光挺立,“大丈夫生于世,怎能因为虚度年华,而遗恨终生?”
“可万一会错了意,便是万劫不复。”九怀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娘子,上进之路,不都是荆棘遍布吗?”杨钊说着,看了眼李缜,“李郎,你说呢?”
“国舅此言,极有深意。”
“吴将军跟你们,终究是不一样的。”九怀斟满一盏,“葡萄酒不好喝,你们可以换烧酒。可他,只能闭眼闷。”
杨钊笑嘻嘻地点了点九怀刚斟的那盏酒:“那你呢?难道你就甘心于,一直喝这苦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