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缜让流青在自己脸上,抹上淡淡的脂粉,又画了眉毛,虽不如昨日那般淡泊,但也有了几分清冷高雅。
“郎君为何会喜欢,这与兰芷相似的妆容?”流青直到画完眉,才察觉李缜这是在模仿兰芷。
李缜苦笑,将责任推给杨钊:“是国舅嘱咐的。”
“走吧,我带你上去。”流青推开了房门,“记得莫要再惹虢国夫人不悦。”
化妆的间隙,李缜也想清楚了问题所在,那便是虢国夫人曾说,要李缜喊她姐姐,只是当初,李缜把这当成是酒后戏言,没有当真。
“小子李缜,见过姐姐。”李缜在门外高声喊道,而后就不再多言。
“何不恭维几句?”流青在旁小声提醒,“吟句诗夸夸虢国夫人也好啊。”
“吱呀”门开得比两人想象的都要快。
“多嘴。”香帕甩在流青嘴上。
流青下意识地捂了捂被甩疼了的樱唇,然后才屈膝致歉:“青奴知错。”
“去拿些桑落酒和乌梅饮来。”杨玉瑶白了流青一眼。
“是~”流青柔声应了,刚欲离去。
“慢着。”杨玉瑶又叫住了她。
“啊~”流青止步,刚想问杨玉瑶还有何吩咐。
杨玉瑶却抢先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适才,没打疼你吧?真是的,也不知道躲一躲。”
“没有,多谢虢国夫人爱怜。”流青赶忙屈膝。
杨玉瑶却抓住流青双臂,不让她行礼:“与李郎倒无所谓,但我府上的客人,也不是个个都像李郎这般可爱的。往后啊,可别乱出主意,会惹祸上身的啊~”
“是。”
流青下楼去了,杨玉瑶却并不回屋,而是看着流青的背影,一点点地远去,最终消失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
“我且问你,这流青,究竟是何人?”杨玉瑶收起笑容,瞪了李缜一眼。
她本想展露威势,但偏偏天生一双桃花眼,只有妩媚动人,却是难以令人生惧。
“国舅,没有对虢……姐姐说吗?”李缜忙一拱手。
“我现在在问你!”杨玉瑶语气转冷,同时转过身,背对着李缜。
李缜稍一抬头,却撞上一阵香风,这香气却不是草木之香,也非香料之物,却像是人体上的幽香。李缜定睛一看,却见杨玉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轻纱,肩胛、腰肢的线条清晰可见,色泽白皙如玉。
“你在想什么?!”杨玉瑶恼怒地转过身,那胸前的雪白,差点晃瞎了李缜双眼。
“小子不敢欺瞒姐姐。”李缜赶忙躬身,避开那束白芒,“流青是郑章买来的婢女。郑章死的那天,她是唯一的目击者。我们查案时,左监门卫的刘奉延,又联合京兆尹韩朝宗、万年县尉吉温等,想把流青带走。国舅兴许是害怕出事,所以才……”
“哦?”杨玉瑶眉眼一挑,露出两排小小的银牙,“这般说来,事情是越发有趣了~”
李缜沉默不言,因为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力量,一种令人生畏的力量。
杨玉瑶本以为李缜会问她什么,怎料越等,越不见李缜开口,又想起昨日,李缜竟然连多求见一次都不肯,径直走了,登时心生不满:又是一个清雅高傲的。
她决定自己说:“昨天的晚宴,左、右相的人都来找我,一直聊到了子时。”
“哦。”李缜应了声,算是礼貌。
杨玉瑶嘴一嘟:“哦什么,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
“注意身体。”李缜道,“根据《黄帝内经》记载,子时,是肝脏排毒之时。长期熬夜,有损姐姐的绝世容颜。”
“你!你!嘿~”杨玉瑶又气又笑,“难道就没人教过你,要如何与娘子说话吗?”
“缜幼年从军,至今未有机会,接近女色。”李缜尽显直男本色,“故而不知如何哄姐姐开心,只知实话实说。”
“哈哈哈~宾客们都爱将我比作西施、比作赵飞燕、甚至比作洛神,我却是听腻了。你提醒我注意保养,我便当是新奇的夸赞了。”杨玉瑶上半身后倾,伸了个懒腰,阳光在她身上,勾勒出了金色的弧线,美丽,迷人,“进屋吧。”
这雅间大得很,一道青色的纱幔将其一分为二,前半部分放着高桌高凳,旁侧还有香炉、果盘、书柜、软榻等家具,后半部分可能就是卧室了。
“对了,小子新近制成了一种小吃,请姐姐品尝。”李缜打开食盒的盖子。
杨玉瑶挑了挑眉眼,左手优雅地将落在颊前的发鬓绕到耳朵后,雪额一点:“这可是胡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