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康熙往南书房批阅奏折,华珍闲来无事,便特意往景仁宫拜访故人,而她所有的布局,也从这一刻开始!
她扶着庆奴的手,一路行来,身后跟着安姑姑和几个太监宫女。恰此时,有妇人迎面而来,那人梳着整齐的旗髻,簪着一对银镀金镶宝双喜长簪,穿着藕荷色密绣缠枝花卉的旗服,一身装扮,格外贵气,偏偏脸色却很不好,双眼红肿,像是哭过,步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抬头间,那妇人见了华珍,有瞬间的惊怔,不觉脱口道,“真的是你”
一旁的庆奴认得她,忙向她介绍,“福晋,这是皇上新封的慧妃娘娘。”
那妇人如梦初醒,随即款款福身,“妾身裕亲王福晋西鲁克氏,参见慧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福晋请起。”
华珍缓步近前,一手扶她起来,故人相见,华珍自然是要仔细端详一番。当年豆蔻之年嫁给裕亲王的青春少女,如今已是妇人风韵,细看下,在她眼角竟已生出了淡薄的细纹,唯一不变的,只是熟悉的语气,永远温婉而甜柔,极尽虚伪,但却很讨人喜欢。
“妾身进宫探望贵妃娘娘,听娘娘说起,慧娘娘风华绝代,天人之姿,妾身心向往之,有幸得见,方知慧娘娘果不负倾城之名。”
“哦?”华珍似略显惊讶,“贵妃娘娘跟福晋说起过本宫?”
裕王福晋脸色突然变得很不自然,但转瞬便以微笑掩饰住了,低了头,答了一声“是”,说道,“方才闲话时,娘娘对慧娘娘姿容甚为夸赞。”
华珍看着她,似笑非笑,“贵妃娘娘谬赞,本宫愧不敢当。只是,先前福晋似乎把本宫错认作了旁人?”
裕王福晋慌忙道,“妾身失仪,望慧娘娘恕罪!”
华珍柔和道,“不过小事,何来恕罪之说。当日在乌兰布通,本宫曾与裕亲王有一面之缘,如今更是自家人,福晋不必拘礼客气。只是,本宫听闻,至乌兰布通一战后,皇上对王爷始终心存芥蒂,不知王爷现下可
还好?”
裕王福晋不禁红了眼圈,微微哽咽道,“多谢娘娘关心,王爷一切都好,蒙皇上圣恩,王爷只被罢了议政之职,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那便好,本宫也放心了。”华珍眼眸一转,又望向身旁的庆奴,吩咐道,“拿一盒本宫亲手烹制的水晶糕,送给裕王福晋。”
庆奴道了一声“是”。站在她身后的小宫女正捧了三个精致小巧的描花漆盒,她含笑取了最上面的一个,双手捧着,呈给了裕王福晋。
华珍缓缓道,“本宫不想今日会遇见福晋,并未备下厚礼,这水晶糕是本宫自己做的,以青杏蜜饯为馅,酸甜可口,很是美味,福晋别嫌礼薄才好。”
裕王福晋忙微微一福,谦卑道,“妾身惶恐,娘娘千金之躯所做糕点,自是珍贵无比,妾身感恩不尽。”
华珍又虚扶了她一把,口中道,“天色不早,福晋也该回了,若太晚,只怕王爷要着急的…”
这一回,华珍换了一只手去扶她,仿佛是不经意的,露出了腕上一副东珠朝凤钏,她见了,明显大惊失色,脚下突然发软,险些没站稳,近乎失魂落魄地道了一声,“妾身告退。”
华珍点头,扶着庆奴的手欲走,却突觉一阵恶心,一个撑不住竟干呕了好几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安姑姑忙赶上前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庆奴也道,“娘娘若身子不适,不如改日再去探望贵妃娘娘。奴婢早上给娘娘梳头时,娘娘就呕了几回了!”
“是啊,娘娘有心,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安姑姑最是厌恶华珍,但此刻竟也极力劝道,“娘娘还是先回储秀宫,传个太医来瞧瞧吧,娘娘凤体,可耽误不得的!”
华珍却轻轻摇头,摆手道,“不必了,本宫大约是在草原上待久了,乍一离开,从路上起便水土不服,常常心慌胸闷,反胃恶心,但也并无大碍,回去吃些酸的蜜饯便能止住了…”
听了这些话,安姑姑微微蹙眉,似在思索着什么。
几步之遥的裕王福晋却当即愣在了原地,如泥胎木塑一般,双目有血红的冷光。
而华珍已缓过了气,由庆奴搀扶着继续往景仁宫而去,庆奴回头见安姑姑心不在焉似的远远跟在两人后头,不由笑了,小声道,“娘娘不过装装样
子,安姑姑便惊得傻了,她这会儿,怕是急着要去宁寿宫告密吧?”
华珍漠然一哂,意味深长道,“我一回宫,便蒙太后娘娘看得起,将心腹安插在我身边,我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番用心良苦?”
庆奴含笑会意,轻轻又道,“奴婢只是不明白,娘娘如何能断定,裕王福晋只要见到朝凤珠钏,便能知道您的身份,这珠钏有什么特别吗?”
华珍拨着耳上的珍珠坠子,慢条斯理道,“这珠钏本是当年孝庄太皇太后不离身的饰物,有一回高兴,老祖宗取了下来,赏给了裕亲王,并言,让他赠给他最心仪的女子。当时,他的福晋,侧福晋都在,每一个人都满怀期待,一心想得到珠钏,尤其是西鲁克氏,她身为嫡福晋,若得不到,便是当众失了颜面。”
“但裕亲王却只是含笑收了,谁也没想到,他竟在私下里偷偷送给了我。后来,因着此事,西鲁克氏成了宫里的笑话,令她很是难堪,于是,她费尽了心机,誓要查出裕亲王将珠钏送给了谁。也终于让她查到,珠钏在我手里,也是从那时起,她知道了裕亲王对我的心意,从此很自然的,她坚定地站在了赫舍里皇后与钮祜禄姐妹那边,与他们连成一线,共同对付我,直到我死,他们才甘心。”
“如今,我又活生生站在她跟钮祜禄·月瑶眼前,他们做了亏心事,又岂有不怕的?只是,我容颜不变,并未如他们一样早已迟暮色衰,所以,他们在惊吓过后,也会冷静下来,认定,我只是与被他们害死的慧妃相似而已,毕竟,天下哪有女子能青春不老的?但,我既然回来了,又岂容他们有片刻安宁?我有心让她看见这副曾让她耿耿于怀多年的珠钏,便是在向她表明身份,让她别再心存侥幸………”
庆奴仔细听着,沉吟道,“奴婢只怕,她既知道了娘娘的身份,便不会再让裕亲王看到那盒内藏玄机的水晶糕,难道她不怕水晶糕勾起裕亲王对娘娘的情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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