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张维就一个人来到了医院。在半个月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张维,张维也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联系过,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医院里,想起自己似乎从来都是这样生活着的,什么困难都是这样挺过来的。他想起了母亲,他多么想在这个时候能看见母亲。一想起母亲,他就想起吴亚子的母亲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也知道,吴亚子后来对他说的那些为她母亲辩解的话,全是吴亚子自己编的。他知道都市人是看不起乡下人的,甚至他有时候都有这种想法。他知道,如果连身体都不行了,他就一定会失去吴亚子。一想起这些,心里就无比地难过。
张维和吴亚子结婚了吗(1)
半个月以后,张维出院了。他打电话给吴亚子,吴亚子在电话里突然对张维说:
“张维,我们结婚吧!”
张维吓了一跳,约好中午在吴亚子宿舍见。中午时,两人见了面,张维见吴亚子脸色不太好,就问发生了什么事。吴亚子开口就问:
“你现在想不想娶我?”
“当然想,一直在想。”张维说。
“那我们就在这几天结婚吧!”
“到底怎么了?”张维越发奇怪。吴亚子就把母亲常常逼她去见什么高干子弟,她的那些同学怎么找她,她怎么跟母亲吵翻的等等全说给张维听,最后她说:“我不想天天在这种心情中生活下去了,如果我们结婚了,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张维听了后心情非常沉重,他没有什么思想准备。他是想过和吴亚子结婚,但每次想起来总是觉得不结婚为好,而且,他这次住院又花了很多钱,现在剩的钱也就几千块,怎么结婚啊?他为难了。
吴亚子见张维不说话,就说: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跟我结婚?”
“谁说的?我一直在想,只是我们现在结婚的条件不够。”
“要什么条件啊?我们搬到一起就行了。”
“不,我不能让你这样寒酸地跟我结婚。我们就结一次婚,我们一定要办得红火些,我不能让你一辈子都遗憾。”
吴亚子听着张维这么一说,就说:
“你不要管我,只要我们能结婚就行了。其余的我一律不管。”
“可是,我们总得收拾一下房子,对,房子的事还得跟管楼的说一声,还要买一些东西,像电视啊,冰箱啊,还有,我们得照结婚照吧!”
“房子随便收拾一下,结婚照可以不照,其他的东西以后再买也可以,我想尽快地结婚。”吴亚子说。
“可是……”张维总觉得这样不合适。
“可是什么呀?你还是个诗人,怎么也跟别人一样俗。”吴亚子说。
张维听吴亚子这么一说,就说:
“那好吧,我这就去办。”
晚上,吴亚子来到张维的宿舍。他们决定明天去领结婚证,然后他们抱在一起,共同商量着买些什么东西,请哪些人。吴亚子对张维说:“我们能不买的东西就不买,能不请的人就不请了。”张维说:“那你们家的人呢?”吴亚子说:“等我结婚的当天,我会电话通知他们的。”张维觉得这样太残酷,吴亚子说:“我不管。”张维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晚上,吴亚子想和张维好,张维说:“今天太累了,我们休息吧。”吴亚子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依着张维睡了。第二天,他们去领结婚证,才知道领这个证很麻烦。吴亚子就去找了一个他的中学同学,说是三天后就可以拿到证。张维一定要让吴亚子很体面地结婚,所以就找了很多同学借钱,吴亚子自己有一些,也从一些朋友那儿借了些,把家电全都买好了。张维看着房子里乱糟糟的,他的书占了一小半,就到楼底下去跟老房商量,老房说:“你找一些箱子,把书都拿到我这儿来吧,不过时间可不能太长,太长我就保不住让水泡不泡了。”张维说:“开学的时候我就把它们搬到学校去。”张维从北方大学找来了几个文学爱好者,到处找着买了些硬纸箱子,把书都放在里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抬到老房那儿。剩下的就是结婚那天的安排,张维对吴亚子说:“我们总得找一些车,把你从哪里接过来吧。”吴亚子说:“不接,我们一起从这儿到酒店去。”
就在他们要拿结婚证的前一天晚上,吴亚子又要和张维好,张维说:“我有些累,以后吧。”吴亚子很不高兴,张维就起来哄她,可是吴亚子却发起脾气来,说:“这么多天了,我天天晚上要,你总是说累了,要我快休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维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把实情给吴亚子说了,一边把藏起的药给吴亚子拿出来看。吴亚子这才明白这些天来张维为什么一直没有精神,一睡下就呼呼地睡着了。她心疼地抱着张维,问:“那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张维说:“医生说,最近不行,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了,我是急性的,只要治好了,就不会复发。”吴亚子问:“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呢?”张维说:“医生说,是我长期失眠造成的。”吴亚子就问:“你现在还常常失眠吗?”张维叹口气说:“是啊,从大三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四年了,每当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就恨不得起来把所有的一切都砸碎,但是我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吴亚子问:“就没有办法治吗?”张维说:“该吃的药我都吃了,该用的一些方法我也用了,时好时坏,反正不能全好。”
吴亚子不说话了,她有些心痛,她觉得身边睡的这个男人一直有不幸在伴随着他,可是她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特别是他的失眠,她只是偶尔听他说说,并没有当回事儿,她从来就没有想到失眠也会打垮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