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贪小便宜,李淮干得出来吗?
孟昔昂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按理说他觉得李淮身为国公府的公子,不至于贪那仨瓜俩枣,可是汗血宝马的草料,也值不少钱了,万一李淮真贪图这些银两,才导致了今天的杀身之祸——
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
哪怕对朝堂一窍不通的张家院,都看得出来,此事一出,李淮绝对活不成了。
首先,这几天天寿帝心情不好,他真爱的祭日刚过去,一转眼,自己心爱的马也死了,还一死一大片,李淮作为被提拔上来的专用养马官,哪怕这马不是他害死的,他都难辞其咎,更何况死因还跟他有关。
本来就已经按律当斩了,更何况,他还碰上了最差的时机,即,匈奴来使刚刚来访的时候。
试问,让金屠哲得知,大齐得了他们的汗血宝马之后,不仅没照顾好,还一口气给毒死了,金屠哲能乐意?他有可能火冒三丈,也有可能笑掉大牙,前者,会让天寿帝难做,后者,更让天寿帝难做,如此一来,金屠哲可就有理由逼迫天寿帝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平息金屠哲的怒火,李淮都必须去死了。
国公府如今已经乱了套,老国公年迈,只能惶惶的坐在家里,而世子得知这个消息,被吓得肝胆俱裂,正在想办法筹措银两,让万大官高抬贵手,别太折磨他儿子,而世子夫人,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孟夫人和李平正陪着她。
孟旧玉说完半天了,见孟昔昭始终不吭声,发现他的神色有些异样,孟旧玉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二郎,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孟昔昭缓缓神,说道:“爹,才两个时辰,陛下断案的速度可真快啊。”
孟昔昂一愣:“你是说,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陷害淮表弟?”
孟旧玉的神色也是一变再变,可变到最后,只留焦躁:“好阴毒的计谋!可是,以陛下的性子,哪怕他知道背后另有其人,也一定会怪罪李淮,匈奴使者只要还在这,他就不会费心去寻找真凶,而是想着,先推个替罪羊出去,把匈奴使者的嘴堵住。”
说到这,孟旧玉神色一凛,背后的人肯定也是掐准了这一点,怕是正在宫里给天寿帝吹风,让他尽早斩了李淮交差呢。
不管怎么说,李淮也是他的侄子,哪怕明知道这一去,很可能救不了人,还让自己也跟着吃挂落,但他还是决定,这就进宫去。
孟昔昭听了,立刻响应:“我也去。”
孟昔昂见状,自然也要跟上:“我……”
孟昔昭却打断他:“大哥,你就别去了,陛下这阵子都不待见你,再说了,咱们全家进宫,有帮亲不帮理之嫌,你就在这等消息吧。”
孟昔昂:“…………”
知道孟昔昭说的有道理,孟昔昂悻悻的坐了回去。
邱肃明一事结束之后,孟昔昂没有受到惩罚,但后来的几次常朝上,他一开口说点什么,天寿帝就要斥责他。
至于原因,自然就是因为他那封书札,写出了天寿帝不喜欢的内容,即使他自己并未察觉到,但在写了差不多弹劾书札的两个人当中,孟昔昂和姜放,天寿帝就是下意识的,对孟昔昂格外不顺眼。
孟昔昂可不觉得自己写的内容有什么问题,若说有问题,那也是天寿帝,听不得逆耳忠言。
……
这么晚了还进攻,孟旧玉有点担心,“希望陛下还未就寝,若把他吵醒了,咱们父子还没开口,就先得了一大劣势。”
但不把他吵醒也不行,万一皇城司那边有什么变故,那李淮的小命就真没了。
坐在马车里,孟昔昭倒是没把这个当回事,“这才什么时辰,放心吧爹,陛下肯定是醒着的。”
孟旧玉:“……”
他想问你怎么知道,不过由于孟昔昭得了太子詹事的职务,出入皇宫比他还理所应当,知道一些皇帝的作息,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转过头,孟旧玉一心担忧起侄子的下场,没注意到孟昔昭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看。
另一边,得知孟旧玉父子进宫了,甘太师乐得看见这一幕,在他看来,此局根本无法破解,那匈奴来使简直就是神来一笔,把九成的死局,改成了十成。
要不然的话,他还是准备等几天再这么干的,毕竟这时候虽说最能调动起皇帝的怒气,但他也怕过犹不及,引火烧身。
而匈奴来使来了之后,他就觉得,时机实在是太好了,不利用一下,他心痒痒。
虽说仓促了些,可如此一来,李淮必死,孟家父子必去营救他,也必遭到好面子的天寿帝的厌弃,纵使不能让他们就此偃旗息鼓,也能让他们元气大伤,更能狠狠抽太子的脸,让朝中百官都看看,一个护不住属下的皇子,有什么值得投靠的。
不过……
保险起见,他最好也进宫去,孟家人都有一张杀人不见血的利嘴,虽说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万一呢,还是有他在一旁看着,比较好。
于是,甘太师也难得没有早睡,而是让人备好轿辇,送他去皇宫了。
甘太师本就慢了一步,加上坐轿子没有坐马车快,是以,等他到了皇宫的时候,孟旧玉和孟昔昭已经来到天寿帝面前了。
孟旧玉对天寿帝行礼,后者最近都睡得很晚,他今天也没有召见嫔妃,而是坐在龙床上盘他的球,虽说没有被打扰到,但一想到这俩人是来干什么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