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直接挥臂推开,疾步往甬道深处走去。
身后紧随的亲兵也要跟上,却被宁王府的亲兵给拦了下。他们还要反抗,就让曹兴朝拔剑喝止住。
“少他娘没规没矩,别忘了你们脚踩的什么地!”
宁王没有理会这些,只细琢磨着其来见她的用意。
从对方顺坡下驴的答应来见人时,他就开始琢磨了,直现在也不大确定其个中深意。是她身上真藏着什么老七非取不可的秘密?还是说,老七此番不过是故布疑阵,又想施招来引他上钩?
前面疾走的人却慢停了脚步,而后又步履沉重的走上前去。最终停在了血迹斑斑的槛栏前。
宁王在相距不远处停下,把玩着刚接过的乌黑蛇尾鞭,不时的掀眸朝站立不动的禹王那看过一眼。
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对方没有动过分毫,亦没有出声,似个雕塑般面向监牢位置,一动不动的僵站那。反倒是他落在地上被壁灯光束拉出的很长的阴影,随着烛火的跳动,会偶尔晃动两下。
就在宁王等的有些不耐时,对方却终于有了动静。
宁王的目光在绷直的后背与那两侧攥紧的拳上扫过,几番玩味之后,又越过槛栏,看向蜷缩在墙角正微微痉挛着的女人。
时文修昏昏沉沉的醒来后,就很快陷入了痛意的折磨。
由内而外的痛,细细麻麻针刺般,无时无刻不再折磨她的神经。每回从黑暗中醒来时,她都不由苦笑,自己的生命力为何要如此顽强。
纵是每日断断续续昏迷的时间加起来很长,可在昏迷前的这短暂清醒,当真是让人痛不欲生。
这大概就是世人口中,等死的这段时间,是最过难受的吧。
痛的实在受不了,她就挣扎的将贴着地面的脸迎向壁灯的方向,似要从中汲取些温度,骗自己好受些。
而后,她朦胧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牢里的壁灯照着槛栏外的他,光线是昏暗的,是模糊的,她看不清楚他的面目神情,也不确定是不是临终前的幻觉,可她的双瞳还是迸出了异样的神采,照的她青白的脸在血腥黑暗的刑房内鲜活生动的耀眼。
她对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待喉咙的剧烈灼痛传来,她方后知后觉的恍惚想起什么,又重新合了干裂的不成样的唇。她想站起来朝他奔去,可她压根没有力气。
她希望他能朝她走来,可他没有,所以她只能忍痛拼着全力,一点一点的爬向他。
她没有去想他为何不过来,她此刻唯一想的就是定要在昏迷之前爬到他的身前,用尽一切办法告诉他,东西还在,葛大瓦他们用命保住的东西还在!
他们未辱使命,她也没有松口。
东西被她完好无损的藏住了,在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地方。
在手指终于抓住他袍摆的那刻,她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只是不知是为谁,又不知是为什么。
他站在牢前,犹如被人抽走了魂魄。
又似被人定住了身体,完全丧失了反应,只僵直的看她爬来,看她伸着血肉模糊的双手抓着他衣摆,而后借力艰难的扯着他衣服一点点朝上,伸着看不清模样的手似乎要去抓他的手。
时文修眼前一阵阵模糊,意识也有些游移迷离,可她还是死命撑着,在他伸来的掌腹上,哆嗦的用手指写下她每日都要默背数遍的那行字。
石潼坡,树林入口,马走二百至三百步……
她始终咬着舌尖不放,每当黑暗来袭时,就用尽全力咬下。她不敢陷入昏迷,不敢赌自己下次还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