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已被你虏获?既如此,东西焉能不在。”
掀眸扫他一眼,宁王没急着回答,反倒琢磨出味了。
与老七交锋了这么些年,他早已熟悉了其调调,唯恐旁人窥探其分毫心思,从来说话都是惜字如金。此刻反复强调的问一件事,还特意提到了她人,怕就存了几分要过问她的心思。此番,老七怕不仅是在问物,亦也是在问人。
随手掸下绣金线祥云的袖口,他眯眸细思,莫不是她身上还藏有什么秘密,抑或是有老七的把柄?
“人在不在,与东西在不在,是两回事。”
宁王与对方打着机锋,可说完后,却又讽笑:“七哥,与你说话真累。你要问人,就直说。”
此话过后,凉亭里竟有足足几息的沉窒。
宁王有些惊异的发现,他这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七哥,此刻似平生罕见的面露晦涩,似要问,又似未组织好问话而迟滞。
不过很快对方恢复了平常神态,淡声道:“到底主仆一场,总归想知道她几分近况。”
宁王嗤笑出声:“七哥既这般关心,那不妨去见见?”
凉亭在短暂的沉寂后,传来声好字。
禹王在对方惊诧目光中,整衣步下台阶,“席宴过后,怕要去九弟府上叨扰一二了。”
两位亲王一前一后再入了席宴。
见到素来水火不容的两人前后脚的进来,朝臣们心里纳罕,却识趣的不敢暗下嘀咕什么。就连首位上的圣上都犹似未见,好似这般‘兄友弟恭’的和睦场景,是平常不过。
席宴散后,标记禹王府的马车,与标记宁王府的马车,在星光稀疏的夜里,往同一个方向驶去。
马车里随侍的张总管本来是要高声贺着主子爷大胜,说些喜庆话的,可如今眼见着主子爷面色很不对劲,不免就拑口禁语安静的候着,哪里会不长眼色的聒噪?
他不仅心里揣度,莫不是主子爷这刚一回来就跟宁王爷交上机锋了?想着此行竟是去宁王府里,心里不免又有几分狐疑,毕竟除了红白大事走个场面外,两家可是从来不会走动的。
宁王府里朱扉紫牖,明廊暗弄,精雕门楼处处用料讲究,无不彰显奢华。
宁王马车入府后,就引领着后面的马车从中轴线错开,一路朝南而去。越走越偏,越走越荒凉,直至在四面白墙围起的一空旷处停下。
风声潇潇,竹影幢幢,鸱鸮在寒夜中叫的凄厉。
禹王一把掀开轿帘下了马车,推开前面戒备非常的亲兵,沉眸迅速环顾四周。地处偏僻荒凉,有山石嶙峋,非那正殿寝殿,亦非那能住人的后院或下人通院。
“七哥怎么不走了,不是说让我带你去见人吗。”
禹王慢慢将目光定在前方那似笑非笑的男人身上,寒眸隐烁幽光。宁王拢紧了氅衣,犹似未觉,边往正前方那两扇阴森黢黑的石门处走着,边悠缓笑说着话。
“七哥调较过的人,我自是少不得好生招待着,这方不负七哥物归原主的一番苦心。”
宁王在大开的石门前,从氅衣里伸出手来,做出请的动作。
两扇石门一开,里面积年累月的血腥气顿时朝外溢开,夹杂着腥臭腐朽之气,犹似来自地狱深处。
私狱。此时此刻,所有人心里都明了此地为何处。
禹王直直看着石门后那不知延伸何处的黑暗,猛地绷紧了后脊。下一刻大步走去,径自先下了石阶。
里面看守的狱卒见到来人,就上前阻拦:“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