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景很难相信偶然了,他人生经历的多数偶然,背后往往都是基于他的价值所发生的必然事件。
“审判长兼教皇厅秘书长,这正是当年教皇陛下所走过的道路。”西尔维娅叹了一口气,“很多人没办法不多想,而我的家族动作有些快,抢到了最快的一个机会。”
“但当我抓住这个机会光速白给了之后,您返回教廷之后不久就和教皇陛下决裂了。”虽然只是一团阴影,仍旧可以看出西尔维娅的眸子何等幽怨,“教皇陛下最后选择了封闭消息,并且安然放您离开了教廷的统治区域。”
“等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您已经离开了教廷,不久之前我才知道了原来您就在樱岛。”
赵景笑容有些尴尬。
“我从米德尔顿的大小姐差点就变成了笑柄,”西尔维娅似笑非笑,“还好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没办法踩死我,也就干脆不想要顺势踩我一脚,我的处境才没有那么糟糕的。”
如果不能够一脚踩死一个人,但你也笃定这一脚踩下去会被人忌恨,那最好还是别踩。
这点风险还是应该稍微规避一下的,毕竟又不是非要决出生死的仇人。
“我也有一点功劳的。”赵景想了想,“按照你们所流传的,我和罗德里格决裂的情况下还能够从教廷的统治范围之内脱身,总不能是我强到能够打穿教廷,肯定是因为罗德里格的安排。”
“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您还是我的殿下。”西尔维娅声音带笑,“虽然不清楚您究竟和教皇陛下聊了些什么,但教皇陛下并没有对您关上大门,您仍旧可以返回教廷。”
“您失去了审判长和秘书长的身份,但您仍旧没有失去教皇的青睐,所以您在教廷的身份地位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变化。”
罗德里格的青睐胜过所有。
这是个垄断了教皇权位的男人,西尔维娅说人们畏惧他,但同时又不得不蜷服在他的面前,恭敬地等待他的命令,这委实不是一种夸张的描述,而是一个简单的事实。
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太久了,久到了教廷已经彻底变成了他的一言堂,唯一能够阻止他的,只剩下了教廷的人神,那位长居罗马大教堂里祈祷,极少出现在人们视野之中的副教宗。
教皇的本质实际上是教权,所以枢机会议可以教育教皇做事情,可以更换一个新的教皇。
但罗德里格把教皇变成了一种皇权,皇帝很少会被大臣所制约,约束他们的是内心伟大的愿望和他们想要做的事情。
因为内心有想要完成的伟业,并且意识到了这份伟业需要什么代价,这样的伟业显然不是一个人能够成就的,所以他们表现出来了诸如从善如流、爱民如子等诸多特质来换取更多人,更多有用之人的支持。
他们是否真的如此,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究竟表现了什么样子。
人做出来的事情要比一个人想过的事情重要得多。
而罗德里格已经过了这个阶段,他当了数百年的教皇,如果说一开始还需要通过委曲求全来完成自己的目的,说百年后他就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了。
因为罗德里格表现出来的青睐,所以西尔维娅仍旧默认赵景还是当年的那个殿下。
他失去了这些身份,但没有失去教皇的青睐。
而在教廷,教皇的意见胜过了所有。
赵景笑眯眯地说:“所以你们并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离开教廷?”
“我猜这是一个秘密?”西尔维娅警觉了起来,“我建议您保守秘密。”
“听到你的关心我真的太感动了。”赵景的声音带着欣慰。
“怎么是关心您呢?我这是在关心我自己。”西尔维娅摇了摇头,“任何的秘密都有价值,而一个人如果拿着超过了自己应对上限的珍宝,就会遭受到自己能力之外的危险。”
“怀璧其罪。”
“可也许秘密的价值本身超过了这些风险呢?”赵景慢条斯理地道。
“您是要我当一个赌徒?可我当过很多年的大小姐,我所接触的事情都在告诉我,如果有人告诉你受益大于风险,他往往就是你这么做的风险的一部分。”西尔维娅声音温和,“他期待你和他分享风险,或者干脆是替他抵挡风险。”
“赌徒总是不值得怜悯的,除非这是你组织的赌局,而你选择了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