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园斋木登门开始,赵景就意识到了樱岛酝酿着某种特殊的风波。
他的身份本就是高塔安排的,柳园斋木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但亲自找上门来还是第一次。
柳园斋木来了,那当然就是麻烦来了。
如果想要拒绝当然是可以拒绝的,柳园斋木的身份和能力都不足以逼迫他去做某件事情,意识到了是麻烦,当然是可以拒绝的。
但这一次赵景选择了接受。
他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在察觉到麻烦即将到来的时候,选择抽身而退。
不过事实告诉他,麻烦并不会因为你选择了退让,乃至是你选择了离开,然后就真的放过你。
真的被找到的时候,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浪费你本就不多的,用来解决问题的时间,然后给未来的你制造更多的麻烦。
赵景做好了遇上麻烦的准备,所以他才会在面对柳园弥礼的时候有太多的耐心。
柳园弥礼的小试探太多了,多的让人难免生厌,但赵景十分平静。
遗憾的是,就像方才西尔维娅的说辞一样,赵景当时痛苦的太早了,麻烦还在叠甲,当时痛苦了,之后还得再痛苦一轮。
同样的,他当时提前所做的准备,再眼下的麻烦登门的时候,还是显得太过淡薄了。
这远不只是高塔这边的麻烦,现在看来,教廷也插了一手。
如果教廷和高塔同时做了一件事情,几乎不用多想,大夏也不会错过。
“你说我现在跑路,罗德里格会考虑放过我一马么?”赵景认真提问。
和柳园弥礼说话的时候他的语调总是相对正式,但和老朋友说话的时候,他就显得有些不着调了。
“也许可以,殿下。”西尔维娅声音含笑,“尽管教皇陛下已经把礼物送了过来,但您可以吃下糖衣,退回炮弹。”
“我退回罗德里格的炮弹?”赵景嘴角抽搐,“这个怕是有点难度。”
“那我只能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了,殿下。”西尔维娅轻轻摇了摇头,带着惋惜,“不过您委实不必如此担心,至少在我所知道的部分里,教皇陛下只在送礼物的时候提到了您的名字。”
“你听到我的名字这件事情让我更担心了,”赵景叹了一口气,“老东西正常称呼某个人不都是‘懦夫’、‘蠢货’、‘废物’之类更加简洁的代称么,怎么会专门提起一个人的名字。”
“您是回忆起了当年同时获得这三个称呼的时候了?”西尔维娅抿唇调侃,“教皇陛下通常只会用一个词去代称某个人,他总是如此直接地窥视一个人的内心,然后为对方戴上自己的简单总结。”
“你的意思是再老东西眼中我同时有这三种人的特质?”赵景摩挲着下巴,“好像也不算是很过分评价。”
“很过分,非常过分。”西尔维娅神色一正。
“你说的过分是罗德里格,还是说我?”赵景问了一个不必要的问题。
“当然是您了,殿下。”西尔维娅理所当然地说道,“教皇陛下一直是罗马的孤家寡人,他的姓氏是阿尔图罗,但阿尔图罗家族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得到副教宗的认可,进而完成上位的。”
“自教皇陛下上位之后,教廷的皇权再也没有任何的更迭,人们畏惧罗德里格陛下的冷漠,却也不得不向他的权柄屈膝请降,然而他从来都无动于衷,连阿尔图罗家族都无法得到他的庇护。”
“但某一天他们突然发现教皇陛下开始着力培养一个异国青年,在您晋身异端审判所的审判长之后,还让您兼任教皇厅的秘书长,所以我的家族才把我用某种特殊的理由安排到了您的身边。”
伦德尔的慈善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看到的。
他过去是慈善家,是因为他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恶行可以被忽视,只剩下了好名声。
可当他有了一种用处之后,他就直接变成了某个“背后或许隐藏着大夏高塔的某位大人物,所以教廷不能直接强杀,需要探查背后的真相”的邪恶阴谋家。
赵景和西尔维娅就是在这种时候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