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少女的明眸与红唇无声地撩动英肃然的心。
&esp;&esp;他的心中像有千把钩子,将他的欲望从血肉之中勾剥开来。
&esp;&esp;那欲望鲜活,扭曲,丑陋,也悲哀。
&esp;&esp;他心中有多想用尽一切下流的手段叫她取悦他,他心中就有多怕面对让她知道他并不是个完人的那一刻。
&esp;&esp;有多迷恋,就有多自卑。
&esp;&esp;最终,英肃然用拇指按了一按少女的脸颊。
&esp;&esp;那脸颊冰凉彻骨,他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esp;&esp;……
&esp;&esp;景和十三年初,豫州大捷。卓少炎以卓少疆之名拜表,自请留镇豫州,请旨募建云麟军。
&esp;&esp;成王府中,英肃然手里捏着她的那封奏表,对顾易道:“既已一战扬名,这盛名还不够么?还要不嫌苦地留在北境?还看不上北境诸路禁军,要募建新军?谁给她的胆子!”
&esp;&esp;顾易道:“殿下看中的女人,性子就是这般贪。殿下可后悔了?”
&esp;&esp;英肃然经他一评,一怔之后又一笑,谑道:“有什么可后悔的。她虽性贪,但我又岂是给不起的人?”
&esp;&esp;顾易又进言称:“卓将军要募建云麟军也是好的。将来殿下要图大业,云麟军正好可为殿下所用。”
&esp;&esp;英肃然似笑非笑地瞧他一眼:“那便少不得要烦兵部放些人在她身边了。”
&esp;&esp;顾易颔首:“此事属下去办,不劳殿下费心。”
&esp;&esp;……
&esp;&esp;又过数月,卓少炎再拜表,请兵部与刑部特开恩令,准募北境罪囚入云麟军。
&esp;&esp;朝中骤起波澜,皇帝犹豫难决,经由英肃然劝说后,才准了此奏。
&esp;&esp;那日英肃然自宫中回府,面上自有不豫之色。他冷冷笑着对顾易道:“她倘再多闹一出,便叫她回京来自去御前请旨。”
&esp;&esp;顾易垂首道:“国中上下,谁人也比不得殿下这般深得陛下信任。对旁人而言再难的事情,到了殿下这里,全都易如反掌。殿下每次只需在陛下耳边劝上一二句,陛下没有不听的。”
&esp;&esp;英肃然宽去朝服,更衣后自去府院中品赏春花,将顾易扔在身后。
&esp;&esp;灰紫色的海棠花瓣在他的指间被捻碎。
&esp;&esp;他低眼看了看这花渍,忆起少时。
&esp;&esp;当年今上仍在储位,他还称其为皇兄。便是在宫中的海棠树下,皇兄同他玩耍,不知何故有重枝断裂砸下,千钧一发之际他将皇兄推开,自以身替。
&esp;&esp;旁处皆无大碍,唯独伤了子孙根。
&esp;&esp;他皇兄本就生性仁懦,自认对他不住,从此呵他护他,将他这个幼弟当成至亲至信之人相待。
&esp;&esp;在他十六岁那年,皇贵妃颜氏薨逝。今上因上谥一事同举朝重臣闹个不休,便连英氏宗亲亦视今上此举为目无祖宗之制。只有他站在今上身侧,帮着今上将在京宗室一一说服,颜氏才最终得以身后获谥。
&esp;&esp;经此一事,今上更将他视作唯一一个能说得上心里话的亲兄弟。
&esp;&esp;十八岁封王,他无意就封,今上允他留京,更在京中为他辟府。自仁宗朝以降,英氏皇子封亲王不就封者,在他之前,未有先例。
&esp;&esp;英肃然看着这满院的海棠花,无声哂笑。
&esp;&esp;便是这么一个心仁手软、懦弱不明之人,竟能在这大位上坐了这许多年。试问英氏之天下,如何能叫连一个妇人都割舍不得的君王来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