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也无碍,反正每月都会有人向他禀报他后宫妃嫔及秀女的月信之日。
“皇上要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妾先告退了。”不等慕容千寻回答,夜婉凝便冒冒失失地离开了南天殿。
午时,待夜婉凝回凝月宫时,张德贵走出来说道:“娘娘,睿王爷来了。”
夜婉凝心头一慌,他怎么会突然来了她的月凝宫?虽然说慕容千寻没有对他限制行动,可是毕竟他与她曾经被慕容千寻以为两人有情,这般没有忌讳地来往,难道就不怕被慕容千寻误会?
不知道何时,她开始在意起了慕容千寻的感受,总是怕自己的行为会让他误解。心底的变换她没有意识到,可是在她走近慕容千景时,他却感觉到了她的变化,那样的眼神骗不了他。
“千景?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她坐到他面前问。
春季的阳光虽然不是那么强烈,可是一直这般照着也有些燥热,她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可是见他额头隐隐沁出的汗水可以得知,他等候多时了。
慕容千景坐在她对面抬眸看着她,双眸神色黯然,似是凄苦。
她心中一刺,她想,若不是因为她,或许他也不会这么匆忙地和慕元芊结为连理,虽然在众人眼里他和慕元芊是十分登对的,可是,有时候不一定看上去相配的就真的适合在一起,有时候看上去不相配的就真的不能白头。
他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了同情之色,他突然一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是应该为我高兴吗?”
他越是这般故作轻松,她的心里越是难过得要死,她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因为他要的她给不起,她更希望他能像以往那样想说什么就毫不避讳地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心里难过,可是脸上却堆着笑容。
“是、是啊,应该高兴,你这不是新婚燕尔嘛。”他不说明,她也不拆穿,只是拿起旁边煮沸的水给他倒了一杯茶。
一听新婚燕尔,他的神色掩藏不住地黯然。
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于掩藏自己情绪的人,他不像慕容千寻这般喜怒不形于色,慕容千景有什么情绪都摆放在脸上,即使他努力克制着,她依旧能看得清楚,不似慕容千寻那般有什么样的情绪要靠别人去猜去想,所以夜婉凝和慕容千景相处时更加坦然自若。
“今天只是想跟你喝杯茶。”他说道。
虽然连张德贵和依兰也觉得这是极其不妥的事情,可是,夜婉凝始终不忍心将这样的慕容千景拒之千里,毕竟,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浅笑轻叹一声道:“嗯,那就让你尝尝我的泡茶手艺。”
“你真会泡茶?”他有些惊讶地眸色一亮。
夜婉凝挑眉一笑,拿起小茶壶说道:“这泡茶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在茶杯中放入茶叶,然后用煮沸的热水泡下去,等茶叶散开就可以喝了。”
依兰和张德贵都忍不住笑开,而心情抑郁的慕容千景也随之笑起,拿起茶杯看向她说道:“原来凝儿所谓的‘泡茶手艺’指的是这个,还真是一门手艺啊!”
听到他叫她“凝儿”,她还是忍不住一怔,记忆又回到了那一夜,慕容千寻在御轩宫羞辱她的那夜,她独自走出御轩宫却找不到回月凝宫的路,而他却提着灯笼站在湖边,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他叫她凝妃娘娘,她不悦于他这般称呼,从此他便叫她“凝儿”。
人还是当时的人,只是身份和心境都已经起了变化。
她更知她自己刚才所谓的泡茶手艺只是为了解除他的忧郁情绪,可是当他真的笑开时,她却比之前更加难过,那样熟悉的笑容,就被政治联姻而淹没了,而睿王府里的慕元芊此时又是怎样的处境和心情?
两人聊了一下午,意犹未尽,可是有意无意间,他们自动屏蔽了某些话题,比如“新婚”、比如“王妃”,又比如她和慕容千寻。
直到茶饮尽,日西沉,欢声息,人终散。
临走时,慕容千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皇兄如今对你还好吗?”
她经不住眼眶一热,她知道,他是在担心她,如今他成家立室,除了上早朝,平日里都是在宫外,否则会遭人话柄,所以今日前来只不过是想看看她是否安好。
他的情她领了,却感觉承受不起。
“嗯,很好,不用担心。”她腥红着眼眸将他送到月凝宫门口,临别她嘱咐道,“好好照顾小五,她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女孩,用心去感受她的好,你们会过得幸福的。”
避讳了一下午的话,两人还是在临别时说出了口。
慕容千景笑着点头,说了声“你也是”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却没有看见,一向桀骜不驯的慕容千景在转身之际已是双眸腥红蒙上了一层雾气。
而后的一段时日,夜婉凝都没有看见慕容千景,她想,他现在和慕元芊应该过得幸福吧,毕竟她清楚,慕元芊是真心喜欢慕容千景的,否则没有一个女人在知道一个男人心里没有自己的时候还愿意嫁给他,就如同当初的夜婉凝嫁给慕容千寻。
月上柳梢头
慕容千寻没有来月凝宫,夜婉凝心情似乎有些抑郁,好似被他养成了某种习惯,她无奈摇头沐浴后换上寝衣上床就寝,或许正如她之前所说,她该学会适应没有他的日子,毕竟他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不行,还是不能想起这些事情,否则她会承受不起。
可是有些人不是你不想她们就不存在,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回忆就是没有发生。
今夜的风好似有些大,依兰帮她放下帐幔后她便听着风声入眠。昏昏沉沉中,她的另一侧好似隐约一陷,一具温热的身子就这么紧贴着她的一侧。
她没有醒来,许是近日想的事情太多,所以一到晚上就容易睡着。
可是睡到半夜,突然感觉身下有一股温热流出,她猛然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