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下午还有课。”
程尚的手神经质地四处乱摸,我以为他在找衣服,让开了地方。程尚的手摸来摸去,摸到了枕头下面的手表上,睁开眼看看,说:
“你先去吧!我再睡五分钟,那个老师喜欢下课时点名。”
“那好吧!”我说,“但是我不帮你回答问题。”
程尚慵懒得挥挥手。我走出了房门。
路上,看到王一河夹着一个大画板匆匆地走过来,我兴奋地大叫:
“一河,是不是不上课了?”
王一河睡眼惺忪地看我一眼,估计又是昨天晚上没有睡觉,说:
那一片天空——纸鹤风铃(4)
“不知道,我没有过去。”
我看着王一河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走过我的身边,心里不禁佩服他的强悍,这一年来的学费,王一河已经还清了。偶尔找王一河借钱,王一河小心地把我叫出去,问道:
“张舒涵,放假前你能还给我吗?”
“能,下个星期就给你了,不然怎么叫做救急呢?”
“那就行,”王一河舒了一口气,“因为这是我下学期的学费,我担心别交不了。”
我看着王一河苍白的面色,问道:
“你已经把学费挣出来了吗?”
“对,”王一河说道,“总算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王一河到底是挣了多少钱。王一河总是跟我们说起社会上的黑暗,很多的人给雇主干了活,到最后却得不到钱。有时,我们看到王一河默不作声地躺在床上抽烟,见到我们拿着篮球鱼贯而入,对我们小声地嘀咕:
“你们将来到了社会上,记着千万不能自己垫钱。”
我们扭过身来,问:“王一河,你说什么呢?”
王一河摇摇头,又沉默了下来。一河小小年纪就已经承受了太多不是他这个年龄该承受的负担,心理的承受能力又无法释解复杂社会的无奈与艰辛,慢慢地对一切都产生了怀疑,有时在宿舍他就用两个手指拎着臧富海最爱看的人生哲理散文,说:
“这些东西,只能当成是振奋人心,真要是这么去做,那就是傻了。”
那时的王一河,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一段时间,对于社会上的丑恶现象深恶痛绝,对于每次倒霉的都是自己更是捉摸不透,逐渐地开始像小不点姑娘一样,思考起了人生的哲学。只不过,他还并不是一个彻底的哲人,见到了钱,马上就是眉开眼笑,忘掉了哲学,也忘掉了生活的艰辛。有时想想,或许这样活着更加简单,我们总是茫茫然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比起王一河的专注于金钱,其实是更加得不如了。
毕业那天第二部分
那一片天空——风雨柳丝(1)
“你看我这个画还有改的余地吗?”我小心地把画举起来给栗子敏看,“你给说说看吧。”
“我不说,说了你又不高兴,”栗子敏低下头去调颜色,“我还不知道你!”
我阴着脸坐到了座位上。前面的小不点姑娘怯生生地转过身来,说:“舒涵,你这样子交上去恐怕是不行的,你还是用一点金色吧。”
“为什么?”我疑惑地看着她的脸,仔细地研究,“你不是说金银色是最不好用的吗?你是什么居心?”
“是啊,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我就是觉得,不是因为难用吗,你的画画不好也就在老师面前有一个理由了,等老师宽限你时间了,你再接着改好,不然你明天肯定交不了的了。”
“交不了就交不了,”我心头的怨气一点点地汇集了起来,“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