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渐渐下沉,沐莹雪坐在廊下的蒲团之上,枕着一只胳膊,漫无目的地遐想着。
进宫一趟,许多事渐渐有了清晰的脉络。
若弟弟真如江北宁所说,踩死在骑兵脚下,后又被霍重山的人带走,那霍重山所葬的,为何只有一袭衣冠,而无沐云起的尸首?
还是说,事情根本没有结束,她一直都找错了人,真正知道真相的,还是只有霍重山。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娘子,吃些果子吧,公子特意送过来的。”
果子是青色的,却发出诱人的香甜。
“现今这个时节,还没到结果子的时候吧。”
“据说时兰舒公子在城郊的山上,又是养花又是种树,特意找人培育出来的,前几日他找公子议事,便送了些过来。”
倒是很久没见过时兰舒了,他爱涂脂抹粉,养花不过是为了香料铺,可养树却是耐人寻味。
想起他去过漠北,也可能是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种子。
沐莹雪有点想去见见老朋友了,可祁唯安叮嘱她不许出去。
这几次她出门,都未跟祁唯安打过招呼,却都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再任性,可就说不过去了。
等到夜里,沐莹雪便径直来到祁唯安门口,却被老夫子拦住了。
“他现在不能见人,小娘子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老夫子脸色并不好看,说话间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悦。
“他怎么了?”
老夫子看了她一眼,去了一侧的偏殿,沐莹雪赶忙跟在身后。
她隐隐觉得,这老夫子似乎有话要交代她。
“夫子可是有话要说?”
老人依旧蓬头垢面,腰间绑着零零碎碎的东西,随着他的走动,相互碰撞在一起,在幽暗的走廊里,发出一阵声响。
沐莹雪心中一动,竟觉得这声音无比亲近,那种感觉就像是缭绕在山间的云雾,晕染在水汽之中,驱不散,赶不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恍惚之间,眼前的人似乎也换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挺拔如松柏,却是一步步走向暗处,周身围绕着一团雾气,不似真人,渐渐地,那人影忽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娘子小心脚下。”
沐莹雪猛然清醒过来,眼前的老夫子低眉,俨然是个慈祥的老人。
一定是这几日喝酒太多,脑子出问题了。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满心的惊愕,她知道那背影是谁的,因而更觉后背冰凉,难以置信。
“看来娘子是有话要问我。”
“夫子难道就没有话对我说吗?”
“有什么事就问吧,也许你想问的,就是我准备告诉你的。”
说不出来的诡异。
“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何在此?”
老人脸色僵了一瞬,又轻笑起来,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见她一脸正气,收回神色,在旁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