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年的行李不多,全部塞在一个双肩包里。双肩包是她考上大学的时候,小叔买来奖励她的。听说是从一个港商手里买来的二手包,质量很好,还能防水。
从大学到现在,包包被爱护得很好,还有八成新。
陈知年双手紧紧的把双肩包抱在心口,低头,下巴抵在双肩包上,绝对不给扒手任何可乘之机。
陈知年警惕的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
人生百态,一个车厢已经足见。
有人说粤语,有人说普通话,有人说客家话。。。。。。海南口音,东北口音。。。。。。有人说‘我’,有人说‘俺’,有人说‘阿拉’。。。。。。有人在看车窗外的人来车往,有人在和同伴聊天。。。。。。
热热闹闹。
口水混合着尘埃在空气中乱飞,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下特别明显。
有人背着行李包靠在扶手上,有人坐在行李包上,有人干脆坐在地上。
陈知年从衣兜里掏出一片橘子皮,放在鼻翼前,试图阻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混杂气味。汗水味,半个月没有洗澡的馊味,还有能熏死蚊子的脚臭味。。。。。。最最难闻的是,旁边一个大爷行李包里散发出来的腌咸鱼的味道。
感觉要被熏晕过去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能。陈知年用橘子皮在人中上用力的擦了擦,用力的呼吸着来自橘子皮的清新气味,努力让自己活过来。
虽然前路不明,但陈知年幻想着自己未来当总经理拿高工资的样子,以此来减轻一路的疲惫,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
汽车走走停停,一路的上客、落客。
人生的过客,你来我往。
有个矮壮的阿姨挑着行李左推右撞拼命的要往车上挤,“让一让。让一让。”
没有人让,也无处可让。
挤挤拥拥。
阿姨放下行李,把扁担拿在手里,擦擦额头上的汗,看一眼车厢里的人群,眼神落在陈知年身上。
“小姑娘,能不能给老奶奶让个座?奶奶脚酸的慌。”壮阿姨用力的推了推陈知年,甚至想要一手把她从座位上扯起来。
强壮有力的老奶奶,陈知年见过不少,但这么年轻的老奶奶还是第一次见。
陈知年一手抱着双肩包,一手紧紧的抓住座椅,纹风不动,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不要脸的自称‘老奶奶’,她当然不需要客气。
“阿姨,不好意思,我晕车得厉害。”陈知年一脸的虚弱,“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哎。我要吐了,好晕。”
“哎呀。阿姨,你别推我,我要晕了,要晕倒了。要吐了啊。”陈知年柔弱得像雨夜里受尽狂风吹的小白花,一副我立刻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
“头好晕,好晕。”
陈知年的身体摇晃了下,但屁股却紧紧的粘着座位不动摇。壮阿姨应该也没想到,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小姑娘这么难缠。
壮阿姨撇撇嘴,一屁股坐在她的行李包上,朝着陈知年‘哼、切’一声,眼神鄙视,“现在的年轻人,半点不懂尊老爱幼。”
陈知年腼腆的笑了笑,笑容虚弱,“阿姨,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晕车得厉害。”陈知年声音低低的,好像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晕过去。
呵呵。
人在江湖走,谁没有两招?
耍贱,装柔弱。
天下无敌的,一是泼妇,二是白莲花。
比的不过是谁的脸皮更厚,谁装得更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