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遇到敌袭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整个大军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慌,有损“训练有素”、“精锐”的形象。
时至今日,这支大军还能够看出几个板块的痕迹,兵士们自动地各自聚团。由于最先遇袭的是辎重后队,这里通常都是最薄弱的环节,动静有些大。敌袭来时并非一路,主攻是辎重,显是为了抢劫以及毁掉大军辎重,甚至有几处火起。
各部既要约束自己的士卒,还要去援救辎重后队。点完了救援的人马才硬生生地想起来,公孙佳事先有安排,二、三救一,又重新拢住了人马——倒不是非常相信她的布置,而是想起来她的脾气是要“说话算数”,大家得给主帅面子。
邓凯问他这一部的主将尚和:“将军,行军遇袭不是常有的吗?怎么这么乱?”他是从北边过来的,应付这个有经验,很快协助尚和稳住了他这一部的阵脚。
尚和觉得自己身为前辈和主将,居然没有邓凯反应镇定敏捷,表现没有邓凯好,他有点老羞成愤,骂道:“乱什么乱?我看你小子才乱!正常也要分地方!不懂就别瞎说!”
如果此时在边境,别说被突袭,就算被敌人包围了也是正常的。现在这个地方,他们还能被袭就太离谱了!
邓凯撇撇嘴,不跟主官争辩了,尚和却又急躁了起来:“你还愣着做甚?快!列阵!分兵一半,我亲自领着去护持中军!别忘了,那位君侯,她……”
她跑不动啊!再聪明、再有背景,她也是只菜鸟,病歪歪的那种!
邓凯本觉得这主官有点一惊一乍稳不住,等尚和提起公孙佳,他才想起来,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就是公孙佳,保护好公孙佳对他们而言,或许比剿匪更重要!邓凯在大冬天出了一身的冷汗:“将军说的是!”
不止他们俩,将校们也急疯了,公孙佳说过什么来着?“一旦出错,你们是要拼死救我的,我活了,你们死了,亏不亏?我要是死了,大家都活不了,你们还是亏!”还真让她说着了!
眼见得主帅有可能被偷,再沉稳的将领心里都得慌上一慌,本来可以很快控制的局面不由得一滞。
便在此时,从中军中飞出数骑,一路喊着——
不遵号令者斩!
临敌乱阵者斩!
擅自盲动者斩!
临阵奔逃者斩!
一声声地传下来,队伍很快稳住了,因为这是从中军传来的号令。各将校仿佛是拣回一条命似的,大声地催促安排着自己的部下按令行事。天可怜见,公孙佳还活着、还能发号就行了令,可见没有什么危险,他们可以放心地去揍偷袭的敌人了。
这些士卒虽然年轻,领兵者却都是有经验的人,一些是公孙家的家将,还有不少是公孙昂的旧部,本领还是过关的,只要不慌,他们自能应付。中军无事,他们卸下包袱,开始生气:“他娘的!打到老子头上来了!抄家伙!”
各人有各人的风格,大致都是稳住队伍向中军靠拢,分出骑兵等快速移动的部队前去增援后队。更有经验更不等中军下令,已自己下令:“不可冒进!”
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即使事先有图籍资料,他们也不会冒进,鬼知道当地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半天功夫,来袭之敌被击溃,公孙佳下令:“就地扎营!”
钟佑霖一直跟在表妹的身边,他是想保护表妹的,哪知道表妹带着几百号的女兵护卫,连同他们这群“兄字辈”一起保护了,令钟佑霖稍感尴尬。公孙佳大概是这整个队伍里最有心理准备的人,她的中军好像也是服从性最好的人。离她最近的有两种人,一是她的义子们,二就是童子营里养了数年的男女。真真令行禁止,无有违拗。一声令下,中军这批娇贵人就被盾手围了起来。
钟佑霖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听到公孙佳下令,他没话找话地问道:“为什么不进城?在这里扎营,岂不容易再被偷袭?”
公孙佳道:“敢在这儿偷袭,谁知道城里是个什么样子?”那还是第一个被匪类洗劫过的县城,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她才不要贸然进城呢。
赵俭道:“还是先清点下损失吧。”
容持年轻人,没有他哥哥容逸那样的老成持重,添了一句:“我怎么瞧着这各部都不整齐?真的是精锐吗?”他年轻,也不谙军事,是有些想当然的,以为朝廷大军都是如臂使指,一声号令下一刻所有人都能就位。
公孙佳道:“他们是!”
凡行伍动起来,想要与对方拼杀的时候还保持着队形横平竖直像标着线站似的,那是脑子有坑的。这么些人一旦动起来,只能有个大致的轮廓,想看出双方的态势,得凭本事。容持看起来不像是有这份本事的样子,公孙佳遗憾地将他从这一项的名单里剔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