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醒了!
“阿燕,主君醒了!”谢芝一回头,顾燕却没了身影,只剩面前捂着脖子包扎的怀悟大师。
“父亲……”颤抖的嗓音。
谢芝心头一颤,果然,顾燕正趴在床前,由于动作过快,她整个人几乎是跪在床下的。
他没有过去,而是朝着怀悟大师拱手行礼,“求大师不要计较,阿燕也是太担忧主君,还请大师再为主君看看,求您了。”他头垂的很低,姿态摆的特别卑微。
“谢施主不必如此,贫道并不介意。”怀悟大师草草包扎了一下脖子,便抬脚去为谢氏诊治。
顾燕跪在榻前,眼泪无知无觉的落下,打湿了那一条细腻的白纱。
她曾以为自己对谢氏不过是尔尔,不过是因着他是自己父亲的缘故有几分感情。
他人又不聪明,又不得母亲宠爱,谢家也早已落寞。
桩桩件件加在一起,她以为自己是不爱谢氏的。
人皆有慕强心理,母亲是一家之主,主掌王府的一切,生杀予夺皆在其手中。
所以她从前拼命的讨好母亲,想得到认可。父亲一直对她关怀备至,她却时常会暗自感到不耐烦。
即使是在谢氏重病昏迷不醒的时候,她也认为自己只是因着多年的抚育之恩,有一点感伤罢了。
威胁怀悟大师也只是……只是不想谢氏死,并不是多爱他。谢氏死了,赵星又可以来嘲笑她了,所以,谢氏不能死,不能死的……
但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发现,她好像……
爱他。
那一声又一声的咳嗽仿佛落在了她的心头,让她的心止不住的发紧。
“父亲……”她轻轻的唤着他,语带哽咽。
“咳咳咳……我儿,你的眼睛咳咳咳……”谢氏一睁开双眼就见到顾燕双眼上的那条白纱,他当即就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他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女儿眼睛变瞎了……
谢氏颤着双手,想要抚摸顾燕的脸颊。
但顾燕看不见,浑然不觉的摇着头,“我没事,孩儿没事,眼睛只是看不见而已,孩儿没事。”
“什么叫只是……燕儿……”谢氏红着眼,心里的愧疚心疼如潮水一样把她吞没,“都是父亲没用,护不住你,让你变成这样,是父亲的错咳咳咳……”
谢氏以为是赵星父女算计他的燕儿,让其瞎了眼睛,再加之广昭王包庇那对父女,他的燕儿即便再委屈都没地说,他家族落寞,给不了燕儿助力,只能任由广昭王以及那对父女颠倒黑白,用那种耻辱的罪名来惩罚他的燕儿。
顾燕摇头,“不怪父亲,是孩儿自己不小心,父亲您刚醒来,别哭,对身体不好。”说着,她朝后拱手道:“怀悟大师,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您再为我父亲诊治一番,我求您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施主不必如此,贫道不介意。”怀悟大师重复了一遍对谢芝说过的话,她走至床边,准备为谢氏把脉。
“燕儿,你在说什么,什么你的错?”屋里昏暗,谢氏看不清顾燕的动作,只能听到她颤抖的语气。
他的燕儿,向来要强。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认错,是……是为了他么?
“施主安心,没有谁的错。贫道是青台观的道士,世女特意去请贫道给施主你治病,期间打碎了一方好友所赠的花瓶,世女一直很歉疚,见了贫道就要道歉。”
怀悟大师淡笑着安慰谢氏。
“原是如此,咳咳咳,等会本君便叫小厮从库房中挑几只上好的花瓶赠予道长,燕儿想来也是无心的,道长莫怪她。”
谢氏听说过青台山有一位医术高明的道长,颇受江朝百姓尊崇,能够结识这样的人,对燕儿将来也是有帮助的,他不由放轻了语气,亲自替顾燕赔礼谢罪。
“贫道没有怪世女的意思。说来也是,昨日正逢大雨,世女上山费了好一番功夫,还摔伤了好几处,这番孝心,就连贫道也深受触动。”怀悟大师面色温和,一直夸赞顾燕。
“受伤了!”谢氏表情顿时一滞,他心里着急,“燕儿,你怎么样了,你个傻孩子咳咳咳,怎么不知道等雨停了再去,咳咳咳……”
“孩儿没事,父亲别担心,怀悟大师已经为孩儿包扎过了。”顾燕面色复杂,她没想到怀悟会说这些话。
谢芝怜惜的擦干她面上的眼泪,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安慰她,“没事的,不要想那些东西,你也只是一时太担心主君才会那么做的,不要放在心上,待会我替你向大师好好赔罪。”
听着耳旁的话,顾燕知道他是误会自己生了自责。但她没有,她只是不解。
若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那么做,因为谢氏醒不醒都是未知的,她不能为了一个未知的结果而傻傻的等待,必须找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