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给我力量吧。”他的语气极具穿透力,令人着迷。
甚至没有经过必要的铺垫,比如说一个长吻什么的,在那辆250CC的雅马哈上,我像一个女流氓似的,伸手拉开他的裤裆,向他献出了自己宝贵的贞操。
父母并不知道阿超已远走深圳,为了使我不跟他在一起,急忙托关系,把我调离学校,到××储蓄所上班。这职业比较养尊处优,颈上系着所谓的“白领”,你穿着时髦衣裳,坐在明窗净几、四季如春的办公室,或按电脑或数钞票,悠哉游哉。那当然是整天吃粉笔灰比不了的。
我的上司储蓄所主任,叫蔡勇田,三十几岁了,也不知为什么,还打着那个可怕的光棍,一副彬彬有礼又十分坚定的样子,让手下十几个未婚的女子都有点躁动不安。我并不躁动,但是不安,生怕哪一天上他的当。
俗话说:“男人追女人如隔一座山,女人追男人如隔一层纸。”蔡勇田如贾宝玉一般被靓女们包围着,“那层纸”却仍像牛皮一般坚实,他的不动声色之于这些佳丽,恰似这些佳丽之于顾客——她们端坐在营业柜前,一展芳容,能让排队存取款的顾客耐心地等待下去。
爱就是侵犯。在那个刻骨铭心的雨夜,把我“洗劫一空”的阿超,一直沓无音讯,连个电话也没有。日子一天天过去,过了半年,也许更长一点,我参差而寂寞的心,开始怀疑他的真诚。
不少女友失望的爱情告诉我:男人都有征服的欲望,却未必真正看重你。当他说他爱你时,他被自己感动了,而一旦得到你的回应,男人就会格外清醒,格外拿得起放得下。在男人女人的游戏里,一开始似乎总是男人在追女人,而最终变化的结果却总是女人追男人,因为女人太容易认真了。
我无数次地做着这样的梦:经过多年的逃避和等待,阿超终于来到了我家,拿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傲慢而谦卑地送给我的父母。难道我们之间的爱情,竟然只是为了这庸俗不堪的一刻吗?
每每想到这一点,我在镜子里就会看见自己的脸上,浮现出某种晦涩的笑容。
有一天下午,我正在收看一部言情电影,午后的阳光使电视机反光,我依稀看到自己呆坐在电视机里的影子,像个十足的傻瓜。
我在上班时,也常常发傻,一不留神,就会使帐款不平。
蔡勇田找我谈话,问我为什么在精神上无从把握自己,“断线了吗?”他很直接。
我不知怎么回答,但我的眼神可能默认了什么。
他一笑:“我也有过类似的体验。自从我的女友到了澳洲……”说到此处,他一摊手,“生活就是这样,最美的、最浪漫的、最被人津津乐道的、最余味无穷的,大多是错的。振作起来。”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眯着眼睛眺望远方。屋外的阳光很曝,反衬出他刮得铁青的下巴非常潇洒,非常性感。
几天之后,他约我跳舞喝酒。他蹦迪的样子很像个来自下层的油漆工,而喝酒时又很贵族化,仿佛酒有一根无形的筋骨,需要人慢慢“咀嚼”。他那现代男人的全面魅力,一下子就征服了我。我甚至想,阿超跟他比起来,只能算是半个男人。
他还很善于利用一个女孩天生的缺陷,你明知他是在讨好你,但仍然心甘情愿接受他的阿谀奉迎。他说我的靓不叫漂亮,叫美丽,美丽即有内涵,暗藏智慧。冲他这句话,还有他那非常性感的下巴,我就上了他的床。
起初,我的内心还充满对阿超的负疚感,但当你背叛了你曾经认可的东西,费尽心思找了许多理由,却发现自己竟自始至终站在反对者一边。
很快,我的内心就坦然了。爱是一种气候,爱是常变的星辰,感情仿佛棋子,子起子落在冥冥中都有定数,没有绝对的真,也没有绝对的假、关键在于你要什么,以什么样的心情。
我的父母也很欣赏蔡勇田,当然还包括佩珊。
我就嫁给了他。
像大多数夫妻一样,婚后我们有过一段相当幸福的生活。
老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我就不多谈了。
慢慢地,我发现他是一个自我中心主义者,唯我独尊、随心所欲,他所做的一切无需告诉我,又要我无条件服从。他让我职辞,做“金丝鸟”,我不干,跟他吵了第一架。生活轰轰烈烈,我干吗要做个边缘人呢是不是?
我的同事,他手下的靓女或准靓女,都很嫉妒我,一嫉妒起来,当着我的面,就一个比一个傲慢。我当然理解她们,所以保持着不亢不卑的样子。然而,在背后,我的第六感觉敏锐地捕捉到一种东西——她们总是以一种十分古怪的表情盯着我。
有几个小姐陆续调走了。有几个小姐陆续嫁了人,丈夫基本上大款小亨。银行小姐的爱情比较实际,很大程度上,问题出在她们整天与金钱打交道的节眼上,无可厚非。剩下的几个“滞销”者,除了有一副被醋熘过的心情,好像还有一副鬼鬼祟祟的神态。
有一天,我在一家酒店碰到一位已调走且嫁得称心如意的同事,她笑了那么一笑,提醒我注意蔡勇田,说他不仅不是一个相信天长地久的人,而且也不相信什么曾经拥有,他需要“不断拥有”。
瞧我目瞪口呆的傻冒相,仿佛有意要彻底摧毁我的自尊心,她还佐证了一个事实:“阿蓉,恕我直言,你是咱们那个储蓄所10几个姐妹中,最后一个跟他上床的女人,所以他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