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预料接下来日子不会好过,但不曾想拼死护卫清白的下场,是被秘密软禁。
盼妤被父皇直属暗卫亲自料理,连夜蒙着面带离驿馆。
四面土墙、满屋黑暗,只有堪比一人高的头顶留了扇透气小窗。
春和日丽后的夜晚,微风混杂了一丝青草香气和温暖,她却只能蜷缩在墙脚,无法自持地浑身发抖,她的确害怕极了。
不是怕黑不怕孤独,是初逢这种灭顶灾祸,打得她措手不及不说,如今脑海全无解套之法也无半点胜算。
她时常被人称赞“小小年纪独立独行”,便误以为可以凡事只靠自己,偶尔幸运时,也就能顾盼父皇心情好时施舍一丝垂怜。
原来自己能解决的“凡事”,几乎微末如尘埃,见真章时自己形如废物。
难道不是么?无势无靠山的王族,尚不如一介平头百姓。
原本验明正身不失为杀手锏,对方分明知晓,又为何仍选择铤而走险?
除非,他们早想好下一步对策,这根本是连环套。。。。。。
她虚弱地将头抵住墙壁,脑海浮现自己破釜沉舟一番话后众人的反应。
常元丞怒意大发,反对姿态强烈,“陛下,使团此行未随行内廷使女,如今踩在别国地盘,一举一动本就需谨慎,兹事体大攸关祁州颜面,绝不可轻率!”
她那时连咄咄逼人都仅靠强行提劲伪装,“原来院长大人也知何为轻率?您方才亲耳听到一个下等臣子仅靠一张嘴就能构陷王族,为何想不到要先验证他所言虚实?”
常元丞涨红了脸,“验明正身是郡主自己提出来的,我只是当下就事论事。”
祁州王看多说少,脸色微微发青,表情晦暗不明,显是将这番话听了进去。
“你有此态度朕固然欣慰,但常院长之言不无道理。妤儿,此次使团之旅虽事关你婚事,但你从未有这般胆大妄为之举,此来西京,你可否提前就有谋划?”
少女尖瘦的面颊苍白如雪,瞳孔清亮得有点吓人,但摆出再难看的姿态也讨不到主座主人的怜悯,她只能为自己坚定坚决地否认一切。
“既不愿开口,那便先行软禁,待回到王廷再决断。”父皇那平淡的态度,冷冰冰的语气,在她入耳入眼后,就像被无数遍浇淋完药汤,满身心充满又腻又深的苦。
不顾一切自证清白都被否决,她实在想不到一个人在绝望之后还能迸发什么情感。
光影在小窗交替,屋外除了有人送一日三餐就再无人影走动。
她数着小窗透出的亮光,心底唯一庆幸便是身陷囹圄时,无人落井下石对自己下黑手。
“郡主,郡主!”门外传来乍听起来极为陌生的轻唤,柔弱温和,令她倏然晃了下神,她下意识仰高头,看到小窗倾泻下来一片白茫茫的光晕。
这声音与往日千篇一律的沉默显着不同,竟还是个女人。
盼妤的思绪疾速变化,脑海默默回忆这两次短促的呼唤,缓缓启口回应,“雅夫人?”
门外静默数秒,而后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柔柔地劝,“郡主千万别为难自己身子,好歹用些餐食吧,这般下去你如何完好无损返回王廷?”
一面说着,宽厚的门缝相继递进来几只瓷碗,女人又道,“郡主勿要疑心,你母亲向来知道劝不动你的主意,自从知晓我要随使团入京后,早叮嘱请我代为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