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口气,憋着许久才缓缓吐出,显得颇为烦闷,抬脚在他跟前快步来回晃了两圈,又蓦地定住身,眼神不掩受伤赤裸裸看着他。
“你可以平铺直述地问,究竟我是不是幕后黑手?”
这问话的气息里沁着微微战栗,她看不到自己眼底的潮红,只感到额角有点发昏发胀,继而没要人答案,继续道,“只有我才有心机借整合远征军吞并金琅卫,是不是?”
她蹙眉冷笑,神经质地继续来回晃动,抬手抚着半面额头。
“薛北殷是你教出来的傻瓜么?他能上这个当?还巴巴跑来替皇帝纵横谋略?是你小看你的好义子,还是太低估你的好徒弟?”
薛纹凛偏头回避了她的视线,心中虽略略掂量过这问题的后果,却不曾料及对方的反应这般大,眯眼一味看盼妤发作,闷闷着不出声。
“我还要如何表忠心,他们盘算你的事,我真一概不知。”
这话冲口而出,一股子六月飞雪的冤屈味道。
她刚才真是莫名有些上头,态度里是带了些难以抑制的焦躁,待发难出来的当时就心知要遭,这会忽而委屈服软,完全在强行憋着自己刹住脾性。
她说完这话又懊恼自己太气性,一面愤懑一面郁郁,场面突然安静了。
安静到盼妤手脚都有点无措,才听得对方凉薄地四两拨千斤,“发作完没?”
“我不知谁的主意,总之不是我的。”她闷闷地低声道。
薛纹凛轻轻嗯了一声。
“你,你嗯是什么意思?”那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她一屁股又坐到软榻身旁的圆凳上,拧眉无助地求解。
薛纹凛打量她面上的执拗,端详半晌,还是只有无奈,“是我的错,的确不该与你讨论这些,在回大营前,你勿要再胡思乱想其他了,方才,方才是我不该。”
这藏珠老蚌又关紧壳了是吗?盼妤一时气结。
所以这声嗯到底是信她还是不信呢?
女人强自压抑着心底的狂风暴雨,不得不泣血告天这男人简直绝了。
薛纹凛不敢再欣赏女人脸上变幻的五颜六色,作势咳嗽了两声,轻软地嘱咐,“今晚恐怕不能睡。”
盼妤站起身,默默无言地将桌上的菜挑挑拣拣了半天。
“名单和地图都记得放好。”他看着她手上有条不紊的动作,继续道。
她乘了小半碗笔直推到薛纹凛面前,多是清淡绵软的口味。
薛纹凛这下不好在人气头上拂掉心意,只得无奈地抬手去接,却被盼妤闪了一下,手中落空,她终于开口道,“你的手哪里有力气?方才是,没力气端着所以不吃的?”
薛纹凛此刻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良心,竟老老实实点头。
女人吁口气,说话轻轻的,倒少了唯恐对方不同意的忐忑,反而是做好决定,“我喂你吃几口,总要存些体力。”
薛纹凛并非是介意这类伺候所表达的亲密,当下腕上一说疼,居然真是起了痛,就也不拒绝。
见他咽下一口,她的心到底安了半边,蹙眉问,“到底是防谁?危险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