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纹凛把瓷白手背都抵到碗沿,婉拒动作做到一半徒然敛眸微垂,手定住。
一只纤瘦指节尖在碗沿微颤着摩挲,喉咙溢出一声无奈叹息。
盼妤莞尔,“王爷必立定心念,孤并非妥协于此人,不过是保存体力需要。”
她将碗稳稳放在薛纹凛掌心,冷不丁被他冰凉指头刺激得手背一缩,又马上张开五指覆抚了上去。
薛纹凛眯眼凝视良久,手背缓慢地翻转着拂开,半抬眼帘淡淡哼声。
看似肃然又漫不经心,盼妤立马止了玩笑,心里无端惴惴。
从她端身坐着的位置,视线会自然落到男人皙白精致的脖颈,再延伸向上就是透明的耳廓边缘,她悄悄瞠目——
那边缘点缀着淡淡的粉红,浅色正慢慢沿耳廓线不断晕染开来。
盼妤眼尾一红,赶快抿紧嘴,将差点忍不住的笑意绷住了。
此刻取笑他害羞,往后这老蚌要越发难开了。
盼妤强行镇定,清嗓子般咳嗽了一声,“那待会若饿了,千万别吃冷食。”
她蹙眉又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薛纹凛扶额歪着,神思逐渐迷离,轻轻嗯着,恍然想起她在问话,反应迟钝地喃道,“应该不用多久的,也许今晚乘夜,也许明日白天。”
“回北澜?”她无所谓地搅动着热粥。
“你这么不想去他行宫?”
盼妤大感意外,不知他言下之意,但从表面上理解,是否自己不想去就可以不去?随即很干脆地反问,“我若说不想,你还坚持么?”
薛纹凛没等她气喘匀,果断回答,“自然要去。”
女人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悲愤又无可奈何。
“般鹿还在行宫等着接应,若没有司徒安排精锐护送,我无法确保你能平安到达大帐。”
这句话但凡化为绢纸文字,必是令人感叹的一番深情,但此刻让薛纹凛用十分寡淡无盐的语气说出来后,怎么听怎么令她高兴不起来。
她现下就如一块玉璧,只是重要并非心仪,薛纹凛心念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盼妤苦涩地勾起嘴角,“重军压境之态,你倒信他会真心以待?”
薛纹凛抿直薄唇,沉缓将眸光与她对视,这动作带着往日没有的郑重和认真,像是明明有什么话想问,却忍忍停停偏不开口。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温声问,“我在你面前只有伏小做低的份,你有想问的,竟还不想直言?我就。。。。。。这么令你生疑生厌?”
薛纹凛不理她这般自怨自艾,仿佛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沉思少顷,像准备与她讨论天气一般,“薛承觉搬兵到此,是他自己的主意?”
盼妤大约是真没想到,她好不容易将只刺猬撩拨得收起浑身铠甲,这冤孽却轻飘飘用一个问题将自己击毁得体无完肤。
好问题啊!连潜台词都放在明面上真真的,这是在问薛承觉的主意么?这口气不就是变着法怀疑,自己才是背后黑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