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怎地还能这般四平八稳,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就算这对夫妻属误入,闯村塾的人又如何解释?只怕山中已发生我们料想不到的风险,届时敌人内外合力,我们便是涸辙之鲋,还怎么等外头兄弟救援?”
老夫人阴沉沉盯着云乐清亮的双眼,从青年眼底找到一丝真切的焦急。
“谋天下者当无失策。躺在苦尝败绩的废墟上多年,难道还未汲取教训?”
“那条道路布满荆棘,我走的每一步,都必须确保无需回头自省并且万无一失,如若有任何一分为危机,我都不会冒险。”
“如同我早发现迹象,钦差千里送铭文,偏偏因不能暴露而放弃阻挠。”
云乐似被她这番话搅乱心意,一时说话也不再冲动强硬,视线虚望到一处,讷讷道,“我并无旁的心思,只是,只是有股敌人临近亦或如影随形的危机感。”
“放心,山中暂时出不得乱子,我断定那人就在内部人当中。”
云乐立即面露愕然,听老妇继续道,“山中不安宁,我一直心里有数。你性子瓷实,倒愿意向我袒露心迹。可知,早耐不住这里清苦寂寞之徒大有人在。”
“老夫人——”
老妇摆摆手,听出青年似要反驳,“不要为他们说话,我并非想要责备。人嘛,不知一生何处前路,可以彷徨和迷途,只要听得劝能知返,就是好孩子。”
“这也是为何,我一再想要留住那两个外人的部分缘由。我倒想看着,是否有人真要当那跳梁小丑,伺机密谋和行动。”
“至于外部,你既也出不去,说说无妨。多年至今,为我族大业忠心效劳的兄弟早已遍布三境,在关键转机出现之前,大家都在行‘众人拾柴火焰高’之事。”
“比如行刺薛北殷?”
老夫人见他提及此事,沉吟了片刻,“飞远此举,全是个人主张。我就怕,是他察觉薛北殷手里掌握了我们什么秘密,故而不惜冒险行刺。”
“那日拿到令牌后我认真打量许久,并没发现什么异处,那么飞远就不是要托人回来报信。”
“对我们而言,薛北殷没什么大用。反而他的存在,等同于悬在西京皇帝头顶的双刃剑。”
“可您上次对他现身北澜十分惊愕,他和皇帝会不会表面故作不合?”
“傻孩子,”老妇忍不住失笑,“皇帝御习帝王术,天家连父子之间都不提亲情,你又见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跟前时常杵着个活虎符?那是二十万大军啊!”
云乐哂笑,“也是。尤其飞远还在丰睿阵下,乍一看起来,似乎就是丰睿容不下薛北殷,于是派人行刺。”
“不,这里头应还有其他弯弯绕绕,尚且让他们窝里斗一斗。”
“这是,侯爷的意思?”云乐犹犹豫豫,到底将这个人名念了出来。
老夫人默默掀起眼帘,不经意地撩了他一眼,继而又摇摇头。
“并非我们插手的好时机。当年,大嵊倾覆症结在于上位者御下偏颇,才给敌人可乘之机。鼠辈鸠占鹊巢后却能汲取对手教训,如今的局面逐渐堪比当年。”
“所以,我们要做的只是等待时机,任何机会出现,哪怕很诱人,不是关键时机,都不要轻举妄动。”
“那。。。。。。什么是关键时机?”
透过袅袅升腾的茶碗白气,老夫人看着青年富有朝气的脸庞,只是哼哼一笑。
数十里外的北澜大营,从内到外被围得跟个水桶一般。
“这算个什么事儿?若是伙房兵再不得出,兄弟们光啃干粮也吃不消啊!”
“真应了那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别让人有把柄拿乔,说咱们军枢处出身都是少爷兵,看看人家金琅卫中可抱怨过一句?”
“诶,兄弟你这番话可在引战,慎言慎言!”
“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也不知道大营在密议什么大事,非要警防到这种程度?”
“听说丰将军都被软禁了。”
“?!瞎说什么?昨日我还远远瞧见他去了大帐。”
“身后跟了谁?可是跟了金琅卫?不奇怪么?”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