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完话,云乐已经走到横躺的一排人影面前,那人见他蹲下身,特地着重强调了几个字,“是外人。”
云乐注意到他的用词,看清地上的人都是平日在村塾被教导读书的孩子,眸色里先是掠过一层阴影,确定人皆还活着,又不由得地松口气。
想想也是,诸人虽是惊惶,人影却也没有由布遮掩,想必还未得逞。
他眼睛环顾,看到村中大夫已经各自开始断脉诊治,心中便也稍安。
这会,他回味着来人说的几个字,细细琢磨着重复,“外人?”
那人见他关注到这里,赶紧道,“是,他蒙着面,身手轻巧,路子陌生,并不是山中教出来的。”
云乐阴恻恻地盯着说话人,没好气道,“说得轻巧,这么多年了,山中从未发生过伤人之事,山中出入最是严谨,怎地单凭身手就知道是外人?”
那人想了想,被他说得哽噎,又忍不住争辩。
“谁不是从小从村塾长大?谁不是对村子里的人知根知底?那贼人举手投足就不是村里人。而况他被我们一路追赶,差点都走错了道,难不成这也是伪装的?”
又有一人说道,“云哥儿,话也别说太满,我们都听说了,山中近日来了生人,且是老夫人亲口同意收留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说大家会不会疑心?”
云乐哼哼冷笑,干巴巴地问,“你这意思,就是老夫人主动收留的外人,他们来伤家里孩子了是么?”
那人唯诺不敢接话,云乐再次环视围观众人,却明显感到众人的心里真藏了这样的疑影,云乐嗤笑一声,唤来两人低声询问。
其中一人回答,“是,他正被五花大绑乖乖待在铁屋,您那阵刑罚吃尽,恐怕是谁都要脱层皮,大约还剩半条命了。”
“老夫人近日的确收留了外人,那又如何?”
他冷冷道,“他们尚对老夫人有用处,我正对他们进行身份甄别,一个收押在铁屋,我亲自动过刑;一个在老夫人屋中,彩英带了其他女眷日夜跟踪监视。”
“满意吗?安心了吗?”云乐眯起眼,对方才答话的人说道,“去把彩英叫来。”
“不用了!”一个陌生而轻灵的女声出现在层叠的人群背后,云乐面部肌理轻轻抽动了一下,因为他认出了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那女子的声音,他绝不会认错,他几乎马上脱口而出要狠狠质问清楚,却看到女子身后还有人随行,一时将话咽了下去。
他皱着眉问女子身后,“让你看着人,怎么还带了出来?”
身后被问话的人闪身,正是云乐之妻,他嘴里负责看顾盼妤的“彩英”。
彩英表情冷漠,语气不免无奈,“自你带走人,她就一直在哭,我们既不敢离去,更不敢放她一人。”
“这里能有你们什么事?”云乐显得十分不悦。
彩英也似乎觉得行动唐突,咋舌道,“听闻是外人,我怕对她有什么企图,只管想往我们的人比较多的地方引。”
云乐气得忍不住笑,见到盼妤双眼怒视着自己妻子,心知这女人恐怕是刚刚知晓妻子的目的,这才要发火。
只听盼妤继续道,“你到底把我夫君怎么了?我知你为砧板我为鱼肉,我只是想与我夫君待在一处,刀山火海去便是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云乐吸口气朝她笑得漫不经心,“那我们现在就来聊聊这刺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