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人为什么会这么眼熟呢?
叶青釉苦思冥想,好几息之后,才想起来对方似乎就是她第一次上夜市之时,同她说银钱的数目不对,应是柳二老爷花钱买妾的人!
这是什么见鬼的缘分与热闹?
柳二老爷同柳三老爷,原来是不合的?
叶守钱知道自家闺女在说什么,下意识捏了捏右手的手腕,好半晌才说道:
“恨,当然恨。”
“恨她到处祸害正经人家的闺女。”
“但如果是我自己的伤,那也谈不上恨。”
叶青釉早就了解自己阿爹的性子,连原先总容易‘恨铁不成钢’的心思都生不起来,只是平静到有些冷酷看了看初阳升起的天色,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叶守钱知道闺女的脾气,反倒反过来宽慰道:
“毕竟是骨肉至亲,当时总不能瞧着她把咱们家风败坏个干净”
叶青釉没有听下去,只是适时接话道:
“主屋那群人,原本也就没有什么家风,能生出阿爹和我,也已经算是祖上冒青烟了。”
“况且若当时就报官”
这回,叶青釉没有说清楚,但父女两人都明白后面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当时就报官,哪怕不知道叶珍金当时是不是买人卖人的娼头婆子,起码也能让人家知道害臊,也许,就没有后面一箩筐的破事。
叶守钱叹了一口气,叶青釉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话,只道:
“等开窑吧,我们得带着瓷去一趟柳府寻越大公子,没准借他手,将叶珍金的罪名尽快定下来,将那些正经人家的小娘子救出来。”
这回,父女俩的心总算合到了一处。
等瓷的氛围不像从前一样轻松,叶青釉陪着熬了大半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窑炉熄灭,拆开窑门,确认这回的出瓷率仍然可观,叶青釉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越大公子定十二只花神杯,但绝不可能一件瓷器只做一只,瓷器烧制中途会出各种各样的状况,那个环节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当时叶青釉为了保证在交瓷日凑十二只花神杯出来,其实做了两套花神杯,且雕刻纹路特别繁复的几只杯子还在双份的基础上又多做了几只。
如今,不知是不是天意也终于对叶青釉有了眷顾,用上改良后的泥后,花神杯除却少之又少的几只瓷裂废品,成品率相当可观。
也就是说,叶青釉如今的手中,能凑出两套十二花神杯甚至还多两只花神杯,以及同窑出产,并非影青瓷,但却仍属精品的其他瓷器。
这自然算是几日来的第一件喜事,无异于在家里就开始捡钱。
只能说,越大公子也许猜到叶青釉制瓷其实并不麻烦,但他绝对不会想到,如此简单。
叶青釉仔细将花神杯收进早就准备好的锦缎盒子之中,又帮着自家老爹将其他瓷器妥善收好,将废瓷统统砸碎,这才回头最后瞧了一眼自己烧瓷的第一个小窑口,没有丝毫留念的将盒子又搬上路口早早就租下的驴车,登车离开。
叶守钱明显有些心神不宁,驾车驾了一会儿,复又问道:
“青儿,今日吴家父子会去告官,对吧?”
这一日的功夫,叶青釉早已经来回传了不下十几封的口信,自然早就将全部的计划盘算过无数次:
“是。”
“昨日出门前,我让马婶子照看家中情况,又让单叔暗中去叶家守门,确保官差去抓人的人一定能将人抓到”
“只要她上了公堂,一定会说出那些小娘子在哪里的。”
当然,还要多家一笔没有人愿意帮助对方。
而她们现在要做的,正是去堵死叶珍金的退路。
驴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片刻之后就到了柳府,门房还是先前的人,也见过叶青釉,叶青釉将自己送瓷的事情讲了,有眼色的门房立马进去通报,片刻功夫,便带着一人折返了回来。
此人并不是叶青釉曾见过两面的长留,约摸在二三十岁上下,模样只能算是周正,可步伐沉稳,看着就有些功夫在身,显然也是越大公子的随从之一。
叶青釉不认得他,只得先见礼,而对面显然认得叶青釉,比叶青釉还客气:
“在下积石,奉郎君之名来接叶小娘子,小娘子不必多礼,快些进去吧。”
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