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爸爸看的“电视新闻”开始了,妈妈在打电话。我回到父母家也是属于我的
小房间里去,赫然发现,父亲将这两块石头,就移放在我的一部书籍上,那套书,
正是庚辰本《脂砚齐重评石头记》。
那时候,我们没有房,没有车,没有床架,没有衣柜,没有瓦斯,没有家具,
没有水,没有电,没有吃的,没有穿的,甚而没有一件新娘的嫁衣和一朵鲜花。
而我们要结婚。
结婚被法院安排在下午六点钟。白天的日子,我当日要嫁的荷西,也没有请假
,他照常上班。我特为来回走了好多次两公里的路,多买了几桶水,当心的放在浴
缸里存著━━因为要庆祝。
为著来来回回的在沙漠中提水,那日累得不堪,在婚礼之前,竟然倒在席子上
睡著了。
接近黄昏的时候,荷西敲门敲得好似打鼓一样,我惊跳起来去开门,头上还都
是发卷。
没有想到荷西手中捧著一个大纸盒,看见他那焕发又深情的眼睛,我就开始猜
,猜盒子里有什么东西藏著,一面猜一面就上去抢,叫喊著∶“是不是鲜花?”
这句话显然刺伤了荷西,也使体贴的他因而自责,是一件明明办不到的东西━
━在沙漠里,而我竟然那么俗气的盼望著在婚礼上手中可以有一把花。
打开盒子来一看的时候,我的尖叫又尖叫,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喜悦了荷西的心
。
是一副完整的骆驼头骨,说玖吓人有多吓人,可是真心诚意的爱上了它,并不
是做假去取悦那个新郎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份礼物。荷西说,在沙漠里都快
走死、烤死了,才得来这副完全的,我放下头骨,将手放在他肩上,给了他轻轻一
吻。那一霎间,我们没有想到一切的缺乏,我们只想到再过一小时,就要成为结发
夫妻,那种幸福的心情,使得两个人同时眼眶发热。
荷西在婚后的第六年离开了这个世界,走得突然,我们来不及告别。这样也好
,因为我们永远不告别。
这副头骨,就是死也不给人的,就请它陪著我,在奔向彼岸的时候,一同去赴
一个久等了的约会吧。
很多朋友看见我专收瓷脸做成的娃娃,总是不喜欢。他们说∶“阳气那么重,
看上去好似有灵魂躲在里面一样,根本不可爱,看了就是怕的感觉。”
真的,布脸娃娃是比较可亲的,可是瓷脸人偶的那份灵气,在布娃娃身上是找
不到的。虽然我也觉得瓷脸人偶的表情甚而接近戏剧,那份怕的感觉我也有过联想
,可是偏偏去收集它们。一共有三十八个。
这一个瓷人精品,有一位女朋友忍痛割爱给我的,她是一位画家,我们专爱这
种尖锐美的面具、人形,放在房中小孩子来了都不肯近门,我知道孩子们不喜欢那
种第六感。
瓷人放在台湾的家中很久,没有一个角落配得上它,因为它太冷。我只好把它
放在盒子里了。
好几年以后,去了一趟竹山,在那一家又一家艺品店中,看来看去都没有合意
的东西。虽然竹子不俗,可是竹子做出来的手工艺总是透著一点匠气,是设计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