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轻轻的哀求起来。
我站定了不走,看看椅上的老人,他也正紧张的在看我,好似要站起来了似的
。
码头上没有什么人,停泊著的许多船只见灯光,不见人影。
“让我过去,好吗?”我仰起头来冷淡的向著这个流浪汉,声音刀子似的割在
空气里。
他让开了,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我。脸在灯下惨白的,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开了车门,坐进去,玻璃窗没有关上。
那个人呆站了一会,犹犹豫豫的拖著步子又往我靠过来。
“请听我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有困难━━”他突然改用英文讲话了,
语调比他不通顺的西班牙文又动人些了。
我叹了口气,望著前方,总不忍心做得太过分,当著他的面把车窗摇上来,可
是我下定决心不理这个人。
他又提出了两百块钱的要求,翻来覆去说要渡海去丹娜丽芙。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吵哑的对我喊过来∶“开去总公司买船票吧,那边还
没下班嘛!不要在这里等了。”
一向是临上船才买票的,尤其是夜间这班。老人那么一提醒我,倒是摆脱这个
陌生人纠缠的好办法,我马上掏出钥匙来,发动了车。
那人看我要开车了,急得两手又抓上了车窗,一直叫著∶“听我说嘛,请听我
━━。”
“好啦!”我轻轻的说,车子稍稍滑动了一点。
他还是不肯松手。
“好啦!你……”我坚决的一踩油门,狠心往前一闯,几乎拖倒了他。
他放手了,跟著车跑,像第一次碰到我时一样,可是这次他没有停,他不停的
追著,跄跄跌跌的,好像没有气力似的。我再一加速,就将他丢掉了。
船公司就在港口附近的转角上,公司占了很大的位置,他们不只经营迦纳利群
岛的各色渡轮,也代理世界各地船运公司预售不同的船票。
跨进售票大厅的时候,一排二十多个售票口差不多都关了,只有亮著去丹娜丽
芙渡轮的窗口,站著小小的一撮买票的人。
我走去站在队尾,马上有人告诉我应该去入口的地方拿一个牌子。
拿的是二十六号,墙上亮出来的号码是二十号。
穿过昏暗的大厅,在一群早到的人审视的目光下,选了一条空的长木椅子坐下
去。
也许是空气太沉郁了,甩掉流浪汉时的紧张,在坐了一会儿之后,已经不知不
觉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