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里刀剐皮割肉,绵里针剔髓挑筋,温柔如水的笑,往往藏着最甜蜜的毒药。
只可惜有的人,直到死,都不知道。
她就这样被那人牵着,平静如水地走出了石门,头也不回。
“这……这算怎么回事?”
弄梅痴痴地看着这一幕,不解地问向了流萤。
她不解,请他们来的人是她,扔下他们不交代一句就跟别人走的人也是她,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而流萤手中紧紧攥着的烟袋杆子已经被她手心生出的汗洇湿了半边,等到目送着两个人出去,她才敢呼出一口大气。
只见她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从眼角直到腮边,嗓音有些沙哑地说着,“怎么回事?要出人命了!”
“人命?哪个人命?”
弄梅眨了眨迷惑不解的大眼睛,突然有些慧然地笑了起来,
“噢,我知道了,你是说,刚刚那个不请自来大块头?”
流萤心下正盘算着,尚不知这番闹剧该如何收场,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出去再说!”
弄梅跟着这几个人一起走出去,推开石门,眼前豁然开朗。
仰头环望,这是一座四面廊庭,中堂挑空的深楼。
深到什么地步?
方才一进十二楼的那十二道石门,现在已经在他们头顶往上十八层。
原来,那十二道门,真的都不过只是个门而已,不管她推开的是哪一扇,进来的,都是这个地方。
她不禁感慨,究竟是哪一位匠人铸就了这样一番宏伟浩大的工程,却又深藏于此,难怪他家公子从一开始只是碰触到石门上雕刻的点睛一笔,就赞叹此匠人真为神人。
十丈软红,名副其实。
十八层楼阁朱甍碧瓦,层层错叠,原来她从上面滚落下来,真的有足足滚了十丈之深。
街巷外的二层楼牌不过是虚妄,堂内的掘地十丈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这座深窟中,从上到下,逐渐富贵,也逐渐繁华,也不知来这里的客人每往下走一层,就要多花上多少两银子。
他们现在所处的,正是地下第十八层。
今日十五,来的人比平日里多上许多,相识的不相识的,都像在一夕之间成了最亲密的友人,他们三两并坐全都聚集在大堂侃侃而谈,仿佛约定好了在等着些什么。
她虽然不太懂这一层的客人都是做什么的,但是她能看得懂他们衣料的材质,腰间的配饰,甚至,他们手中把玩的茶盅与酒樽,反正她能看见的,都是一看便知无可估价的那一种。
地下十八层,即是人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