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
暗不见光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她已在那里看得久了,
“她们俩是我带来的。”
“花掌柜的人?”
流萤看着她时,方才的轻浮调笑和蔑视嘲讽全都消失不见,在她眼里剩下的,唯有恭顺而已,
“那没事儿了,几位请自便。”
她这番判若天地的态度却让竹叶青有些哭笑不得,由此看来,请他来的这个女人是常客,而且还有些不同于他们的特殊待遇。
“开个小玩笑,不要见怪。”
荼蘼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流萤,
“怪只怪竹公子的口味,让人实在是琢磨不透,我作为东道主,也本是想尽可能做最妥帖的安排,讨得客人的欢心,只好出此下策。方才我与流萤姑娘只是打了个赌,赌一赌咱们十二楼当下最红的姑娘薛小楼,配不配略微得到一点竹公子的倾心。不过看来……倒不知是咱们永安巷物匮人乏,还是竹公子实在挑剔了。”
“你早说,我就笑纳了。毕竟,地狱火海我也随你下了。”
竹叶青坦然一笑,一改方才的拘谨,
“若在下真是有色无胆,便也不配入这十二楼了不是?”
流萤在一旁眯起了眼紧紧攥着烟袋子,似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可却被身后的一声轰隆的响动扰乱了思绪,心下,坏了。
身后,门开了。
一尺厚的石门,被一个厚重的手掌用蛮力推开,走进来一个面带醉色的虬髯汉子,“流萤,三缺一,就等你呢,怎么去了这么半天还不来?”
她才想起来,自己本是得了空进来补个妆,却不巧碰到了荼蘼从上面下来,与她交托了一些事宜,转头就把那桌的客人给忘得一干二净。
是自己时间没有考虑周全,现在惹得客人等不及自己来寻,想哄得人家消消气,又是一桩麻烦事。
她本是满脸堆笑地准备迎上去,可是他的袖袂却在她的指尖划走,使得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
她看到,虬髯汉子已经一把推开了她,穿过了人群,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人群的尽头,站着一个素面青衫的女人,每个人一眼看过去都会注意到的女人。
男人有些面露欣喜,一把抓起了荼蘼的袖腕,就像在一堆上等的玉料中淘到了一枚千年的古玉,“早就听闻十二楼每月十五会进来一批新的姑娘,我刚刚还和老程打听,他死活不肯告诉我,只说要等,等到晚宴时分,原来在这儿藏着掖着呢,我说你们一天天偷偷摸摸搞什么鬼名堂,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会子被我逮着了吧,走走走,现就跟老子喝酒去。”
荼蘼并没有急着挣开衣袖,而是眯起眼睛地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看着看着,突然笑了,笑得比蜜还要甜,
“小女子初来乍到,还不太懂这儿的规矩。”
“不懂规矩好啊,老子就喜欢什么都不懂的,什么都不知道,才好按照自己的心思调教嘛!”
流萤一时错愕地僵在原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荼蘼两指轻轻放在唇边,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看他们的时候,眼神冰冷得像把尖锐的刀子,刀子戳过来,能瞬间穿透十个身形魁梧之人的身体,可她转头看向虬髯大汉的时候,却像是一团能消融冰川的野火,山泉随着暖意涓涓而下,滋润万物,同时也让他感受到十二分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