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骂也不是,杀也不是。你就认准了这些?”
“是。”
“不过你漏了一桩紧要的事。”长安笑着又往松十郎杯里斟满了酒。
“忘了一事?”松尾松十郎只是喝酒,遍生黑毛的苍白脸上露出享受醇味的神情。
“是啊,你处处设陷,却忽视了关键。你太不知我长安了,我岂是那般怕事之人?”
“这么说,卖刀剑和黑川谷杀人都……”
“我做这些事面不改色。不过,那种事一个人可做不来。哈哈哈,世人怎么说来着?飞蛾扑火……但这季节早了些。”
松十郎哐当放下酒杯,捋了捋胡子,“其实小人知道,所以来之前已给同僚留了信函。若我未回去,他就会拆那信函。收信之人正是本多上野介大人。为了不让那封信函流传世间,小人只能活着从这里离去。”
“哦?”
“虫蚁尚且偷生,小人命薄,自不敢太疏忽。”
“话虽如此,那信函还有取回来的办法。我只要威胁冈本大八,他自然乐于帮忙。”
“大人,您过于气盛,其实,有时输也是一种赢。您就不欲抓住小人,为您所用?”
“我若说放了你,你欲如何?”
“我就会离开江户到京城,去求板仓大人施一碗饭。”
“看来你是急等用钱。好,我手头只有五锭金子,就借与你。记住,我可非受你要挟才与你。你拿着这些,赶紧回江户吧。”
长安从怀中取出刚刚铸成的五锭庆长大判搁在怀纸上,放到松十郎面前。松十郎脸上毫无感激之色,却也未推将回去。
“这些也许够使了。那么,小人就借下了。”他抬起脸,喝了若干杯酒之后,那脸上尚未现出红色,“好花啊!”他掐下一串耷拉到头顶上的藤花,和大判一起放入怀中。
“松十郎,心情不错啊。打算向谁去炫耀藤花主子的金子?”
“不,盗花不算贼。”
“好,来,再干了这杯,你便走。”
“大人。”
“还有何事?”
“刚才所言鬼魂之事,可是真的?”
“鬼魂?”
“阿幸夫人似是很受大人宠爱,听说大人在黑川谷祭山时,把她推下了深渊。尸身在下游被拾起,掩埋尸骨的地方开出了黑色的杜鹃花。”言罢,松十郎飘飘然地起身离席。
长安本欲叫住松十郎,却又摇头作罢。再被他试探一番,恐要在他手里落下把柄了。不过,长安确实还想问他一事:被冈本大八骗了六千两银子的有马晴信,是否和谁说过此事?
松十郎似已嗅到了黑川谷事件的真相。长安不只是在黑川谷掘金,还把以前挖出私藏起来的金子埋在了那边。所以,若松十郎知道了真相,绝不能置之不理。
当时,长安把祭山的舞台搭建在深谷之上,再把栈道砍断,让观众都掉了下去。没想到已尽晓真相的阿幸也在人群之中,她才和其他人一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