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厮狡猾得很。他拍马屁说,葡国海盗早就该烧,如此日本方有威信,大御所大人定会行赏,实在可喜可贺云云。”
长安呆了一呆。
“您明白那奴才为何能得那么多银子了吧?”松十郎微笑着抬起眼皮,“他拍马屁的功夫,连小人也佩服得很呢。”
“哼。”
“有马大人一高兴,就给了大八可乘之机。他说,本多正纯大人怕是觊觎有马大人的领地呢。”
“哼,可恶!”
“有马大人听信了他的一派胡言。如今锅岛所领的藤津、彼杵、杵岛三郡,都是有马世代传承的领地,有马想请您斡旋,让上野大人把它们还与他。大八那厮说,只要向幕府某人使使金银即可,还给了有马大人一些颇为可疑的文书,骗得六千两白银。”
“六千两?”长安怪叫起来。有马晴信虽容易轻信人,但也不当被大八之流的花言巧语蒙骗那么多银子。
松十郎依然微笑道:“的确不似真的。冈本大八的算计是,万一有马大人想向大御所或上野介禀明此事时,就威胁他。”
“怎的威胁?”
“是谁和大久保大人联手,把禁运的刀剑、黄金等偷运出去,借机牟利?不过这还算不了什么。有马大人似欲在大御所上洛之时问问行赏一事。大人觉得,这些还不值十锭黄金吗?”
大久保长安浑身寒毛竖起,这可非十枚黄金的事。若此事属实,自己项上人头就要落地……
“大人还有何不明,请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长安眼前一片昏暗。有马晴信也许真会为了夺回领地,把事情抖出去,若本多正纯知道真相,将会如何?正纯肯定不会放过大八。然而有马和自己也必然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受到难以想象的惩罚。那可非十锭黄金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我是为防万一才一问。”长安往松十郎杯子里倒酒,“好吧,我就出十锭黄金。然后怎样呢?点燃的火会就此熄灭吗?”
松十郎吃了一惊,眼神有些呆滞。他意识到,若有马晴信公开要求大御所行赏,自己今日的要挟便没了任何意义了。
“这……既然大人已知道了,您自己有何对策?”
“哈哈!其实我心里已有了对策。要是给你黄金,反倒添麻烦。你说呢?”
“大人。”
“怎的?再干一杯!好像起风了。”
“鄙人还知您的一个痛处。”
“哼!是什么?”
“黑川谷的矿山。”
“哦?去年春天,我听信传言去试了试,发现金银都已被挖空,便打道回府了。”
“大人似有失当之处。”
“噢……我做了什么?”
“听说您在祭山时,把盛装的女子与矿工合共一百七八十人一起扔下深渊。”
“哈哈,屁话!你也认为那是我行的恶?有关此事的证人有好几位。因为藤蔓被虫子啃坏,才有此惨祸啊。”
“这种解释只有大人您自己相信。小人听说,那时掉落深渊的阿幸夫人,鬼魂至今仍夜夜徘徊。”
“松十郎,你是信了那谣言,才来要挟老子?”
“是。小人不过微末之辈,大人再震怒,也不会随便杀了小人,小人才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