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康低吟一声。他并非不明索德罗的心思。那索德罗是心中急躁,或是害怕红毛人抢去了风头,或是想去大坂传教。如此说来,他也不算什么真正的教徒。想当年,秀吉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要加入洋教时,当时的神父这般对他道:“大人接受洗礼后,便只能拥有一位夫人。’遂明确拒绝了秀吉的请求。若当时秀吉身边有一个像素德罗这样的神父,说不定他马上便能入了洋教,或许现在日本亦成了洋教的国度。
家康低笑:“我倒想见见那索德罗。”
此时,阿胜夫人笑了。
“阿胜,有何可笑?”
“呵呵,大人似也欲要个金发碧眼的尤物。”
“混账!我只是想,把索德罗流放到江户为宜。”家康说完,脸竟红了,颇有些尴尬。
家康想,索德罗是只不可掉以轻心的老狐狸,明以神父自居,却尽知人之弱点,美女娈童,手段使尽。就连自己竟也因此想入非非:南蛮的美女到底是何模样?
家康一边自责,一边喝茶。那神父虽可恨,人又的的确确劣性难改。索德罗熟谙人情,也只有他能做出向淀夫人进献娈童这种事。淀夫人心中想必也有几分好奇。这样一个危险之人,怎可任其在上方胡作非为?不必担心淀夫人,但秀赖则大不同。想到这里,家康道:“正纯,此事或许不可一笑了之。”
“大人是说……”
“是谁将索德罗带到大坂城见淀夫人的?”
“这……”正纯神情紧张,道,“好像是明石扫部。”
“明石扫部亦是个虔诚的洋教徒啊。”
“是。”
“正成,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家康突然这么一问,正成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良久,方回道:“在下以为,对索德罗绝不可掉以轻心。”
“你会怎的处置他?”
“他希望去江户传教一事,还须慎重考虑。”
“那……应怎办?就此坐视不管吗?”
“不如趁此机会把他赶出日本。”
“以何样理由把他驱走?总不能说因他要向淀夫人进献娈童,便将他赶了去。”
“不如让其他宗派的人出面告发。”
“那该怎么说?”
“可以说:一夫一妻乃是旧教戒律,然而却有不法之徒,破坏戒律,玷污教义。”
“好,就这么定了。”家康突然拍膝道。正成以为自己的意见被采纳了。然而,家康的想法却和他完全不同:“我让他去江户。然后让大纳言注意他在江户的一举一动。要是像正成所言,让其他宗派的人出面告发,家康便会陷入宗派争斗的泥潭,也违反了自由信教的主张。”
成濑正成一脸愕然看着家康,感到甚是羞愧。
“建议不错,只是显得有些小器。”
“大人明示。”
“以违背教义为由,令传教士离开日本,看似合情合理,其实不过是幼稚的把戏。”
正成惶恐地挠了挠头,道:“在下惶恐。在下的确自作聪明。”
“正纯啊,你真正明白了?”
“是。这正如大人平常所说,以不变应万变。在下想,大人正是出于这些考虑。”
“哈哈!”家康笑看一眼正成,又看住正纯,“那就让正纯去吧,怎样?”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