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天答道:“大人,王小姐服毒身亡,谁是最大的受害者,谁的嫌疑最大。”
知府大人一惊,失声道:“你是说,挟私报复之人是王员外?”
白玉天答道:“大人,王员外好不容易将王小姐抚养长大,只盼着她将来嫁个好人家,一生幸福美满。可女儿年轻识浅,受人诱惑,未婚怀孕,羞愤自尽,以至二十来年的抚养之恩与一生的盼望付之东流,试问哪个为人父母的不痛心疾首,心生怨恨。”
知府大人道:“既是服毒自尽,那些伤痕定是死后加上去的了,你可有法子辨出真伪?”
白玉天答道:“昨日刚结案,那王家小姐定是还没来得及下葬,只要开棺即可。”
知府大人有些犹豫,道:“那尸体已过了两天,伤痕定不好辨认,当众检验女尸,大宋律法里没这一条。”
白玉天道:“大人,若是案子判错了,孟良玉就得人头落地,可人命大于天,自当从权。”
知府大人一听,隐隐约约觉得言之有理,站起身来,脸色极为严肃,道:“白玉天,若是你信口开河,糊弄本官,朝廷追究下来,本官可保不了你,你可得明白了。”
“是,多谢大人提醒。”白玉天微微一躬,接着说道:“大人,若草民没有猜错,那王小姐身上的伤痕定是死后伪造的,染色用的定是榉树叶。”
知府大人走动两下,回过头来,道:“榉树叶?说说你的理由。”
白玉天答道:“大人,我跟一个江湖郎中相处近二十来年,亲如父子,小时候,他经常带着我摆弄草木药材什么的,我虽对行医不怎么感兴趣,但也因年久月深,多多少少记住了些。”
“若王小姐的伤痕是死后伪造的,那你跟我说说,你怎么辨认出来,本官心里也好有个底。”知府大人将信将疑,接着说道:“你要知道,王小姐已死了两天,尸体也应该跟刚死时不一样,伤口的颜色定会变深,差不多看不清楚伤口的具体形态,而大宋律法中没有解剖尸体一条,只能通过体表来观察。”
白玉天答道:“大人,若伤口是伪造的,命人取来一段葱白,捣碎了,放在伤口上,再在上面铺一层醋浸泡过的纸片,过一会儿后,再将此两样东西从尸体上取下来就成。”
知府大人道:“说清楚些。”
白玉天答道:“据草民所知,葱白和醋具有很强的挥发性,擦拭后,皮肤就会迅速脱水。伤口若是生前产生的,伤口会出现血管破裂,受伤的地方表皮被破坏,因而脱水的速度要比其他地方更快,导致皮革样化,也就是因脱水而颜色加深。在葱白和醋的挥发性完全释放后,伤痕处与其他地方的边皮会出现明显的分界线,伤口自然显现出来。若伤口处死后伪造的,那就不存在伤口血管破裂,伤口处颜色不会加深,也不会出现明显的分界线,伤口处淤痕也就显现不出来。”
知府大人深知此事关乎人命,不可大意,说道:“若是此法不通,又当如何?”
白玉天道:“大人,只要让人取来一些清水,递了几滴在伤口处,观察水是否会流走就行。”
知府大人问道:“为何?”
白玉天答道:“大人,若死者是生前被人打伤,受伤部位会因血管破裂出血,而形成肿胀,肿胀部位的皮肤必然会粗糙些,水滴不易流走。若是死后伪造的伤痕,血管不破裂出血,自然不出现肿胀,伤痕处的表皮定然跟其他地方无异,略显光滑,水滴轻易流走。”
“那你跟我去验尸吧!”
知府大人说完,迈步往门外走去。
白玉天走在身后,道:“大人,验尸一事,还是交给仵作来吧,他的话信服力大些。”
知府大人停住脚步,回转身来,有些忧虑,道:“那案子已审结,之前那仵作还是避嫌的好。”
白玉天微微一笑,答道:“大人,告知我孟良玉之事的那位老汉已等在县衙大门口,以前就是邻县的一个仵作,只要大人能用他,定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知府大人听过,想了想,道:“人命大于天,不容出错。”
白玉天答道:“大人说到那里去了,此等大事,那敢随意。”
“知道就好,那你回去吧,我这就到县衙走一趟,重审此案。”知府大人跨步而去。
白玉天走在后头,礼送知府大人离开,道:“大人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