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揉着肿胀得有些变了形的右膝盖,说:“管用,感觉好多了,不过那药也太贵了,还是别吃了。”
田寻说:“没事妈,只要有效就行,再贵咱也买。”
妈妈笑了,说:“你也不小了,还没有个对象,自己多攒点钱吧。爸妈没能耐身体还有病,不能给你多留点钱,只能靠你自己了。”
田寻说:“妈,我自己的事不着急,我心里有数。”这时,田寻的手机又响了。
接完电话,田寻三口两口把剩下的半块西瓜吃完,一抹嘴起身就要出门。
妈妈问:“又要出去呀?”
田寻边穿鞋边说:“老威他们又收了个新玩艺,让我过去看看。”
妈妈说:“你现在真成了半个古董迷了,比找女朋友还上心,看以后哪个女孩愿意嫁给你!”
田寻推开门说:“那就找个学考古的女孩,还志同道合呢。”说完下楼走了。
田寻骑上电动自行车,直奔怀远门里的那个“盛京古玩市场”,进到市场里上了二楼,他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来到一家古玩店铺。店铺里烟雾缭绕围着不少人,一见田寻进来,都七嘴八舌地说:“田寻来了,田寻来了,快来瞅瞅这玩艺!”
田寻以为这屋里失火了,他用力扇着面前的烟气,说:“你们想集体得肺癌是怎地?抽这么多烟!快把窗户都打开。”
一个人对田寻说:“田大编辑、田大才子,今天哥们收了样好东西,这东西应该跟你沾亲带故,你帮着给瞅瞅啊?”
田寻说:“你是喝多了说胡话吧?‘东西’怎么能和我有亲戚关系,我又不是‘东西’。”
众人哈哈大笑,都起哄道:“你咋能说自己不是东西呢,太客气了吧?”
田寻知道口误了,气得要死。
先前那人说:“别闹了,老田,你过来看。”说完将手里的一个铜香炉递给田寻。田寻接过香炉之后仔细的左看右看,只见这香炉的直径约和大碗口差不多,铜面呈深红色,左右有一对云形耳,脚下三足,足底磨得锃亮。香炉由炉身和上盖两部分组成,上盖外沿有一圈类似西洋皇冠图案的装饰浮雕,中间是佛手型镂空,香座的外沿也有一圈花纹,足底印有阳文正方形底款,上写“康熙御制”四个行楷字,其中“制”字为简体而不是“製”。另外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为“大清内务府造办处”。
田寻边看香炉边说:“老威,这香炉你是怎么收的?”
老威说:“就在一个点儿之前,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卖我的。”
田寻问:“是吗?七十多的老头怎么会来卖古董?”
老威说:“开始我也纳闷呢?那老头手里拎个鼓鼓囊囊的皮包,在行里来来回回地这通遛达呀!他脸色不太好,就像有啥闹心事儿似的。我估计可能是想来卖啥东西,又怕不懂行卖赔了,那咱可得主动点了!我把老头拽到店里仔细盘问,这老头就说,他家里条件不咋地,儿子和媳妇双双下岗,他自个还没有退休金,全靠在社区领低保过日子,现在他小孙子想上重点中学急用钱,就想忍痛把家里祖传了三代的古董香炉拿来卖,说得老可怜了。”
旁边的人都问:“老田,这东西怎么样?你倒是说说呀!”
田寻说:“你说这东西和我有亲戚,就是指这内务府造办处的小字吧?”
老威笑着说:“对呀!你曾太爷爷当年不就在内务府当差吗?要不我收了这玩艺之后咋头一个就找你呢?”
田寻说:“可惜我曾太爷爷去世得早,要是他老人家现在还活着,我肯定让他帮你掌掌眼,准错不了。”
老威说:“你就别逗我了。你曾太爷爷现在要是活着,怎么也得有一百五十岁了吧?那他不成老妖精了!”大伙都笑了起来。
田寻也笑着说:“你得了东西就让我来帮你看,好像我是什么大鉴赏家似的,也太高抬在下了吧?这市场里搞几十年古玩的老行家遍地都是,非得找我干啥?”
老威说:“田大编辑,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哇!你大小也是个历史杂志的编辑,在我们哥几个的心目中那地位还是相当地高,基本上跟古巴人眼里的卡斯特罗差不多,你就别搁那谦虚了,整几句吧?”
田寻说:“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不过说实话,这东西我也看不好,还是别说了。”
老威不干了:“你咋地啊?还想两毛钱韭菜拿一把咋地?别跟我磨叽了,快说吧!”
田寻说:“别的不敢说,这内务府造办处的东西我还是见过一些的,从来就没见过内务府造办处把自己的大号印在东西的底款上,凭这点来说,这东西也不可能是内务府出来的。”
老威笑着说:“要不咋说你是内务府差人的后代呢?那真叫个一针见血,在这点上咱俩的观点还是一致地。”
田寻见老威居然知假买假,感到很意外,说:“你既然知道东西是仿的为什么还买?那个老头儿不明摆着是个‘冒儿爷’吗?”
老威嘿嘿笑了:“我花的也是假的价钱呐!这东西虽然不是清中期的,但大小也算是个清末的仿品,那老头想把我当‘二杆子’蒙,我咋能上这个当呢?哈哈!”
田寻一听,也笑了:“行啊老威,这么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敌不过好猎手不是?”大伙哈哈大笑,老威也很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