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一家人都到齐了。
林觅将事情都给说了,二狗子三狗子很震惊,然后就哭了。
原以为他都死了,不料他现在的情况比死了更叫人难以接受。
草菅人命,踩着人往上爬,恩将仇报,不择手段,甚至……
这个人,真的是他们的亲爹,两个孩子很是难以接受,哭的很厉害。
高氏安慰着,胡氏与王氏也都不忍,站在一边,十分不安。这样的事,显然已经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了。
“一家人共担荣辱,同生共死,如今局面是这么一个局面,因为他,无论是朝廷,还是梁王一系,可能都不会放过我们,甚至会面临死局,这个时候,我要家里人人一心,不准吵闹,因为逃是逃不掉的,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林觅道:“从今天起,要一条心,不准说丧气话,这是最重要的家规,不准唱反调,明白吗?!”
众人木然的点点头,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呢,因为这种大事,早超出他们的认知和理解范围了。
王氏却偷偷抹泪了,她知道,若有不好,只怕都得死。这个她听明白了,她害怕,可她也怕娘和大哥。见娘瞪过来,她便不敢再言语。
林觅脸色很差,又请了高秀才和王屠户来,一并将此事给说了。
高秀才也吃了一惊,王屠户道:“如此说来,大家的命其实都是栓在一处的。既然两边都不可站,为何不叫延亭站起来。与其任人屠割,不如,自立拿刀,将命运掌在自己的手里。”
高秀才吓的脸色都白了,对王屠户道:“你疯了?!”
“我知道高亲家是读书人,一辈子读的是仁义礼智信,可是朝廷与梁王打来打去,这两年谁又管过流民的死活,是延亭,延亭为什么不能为民王?!”王屠户的声音压的很低,却将初次听闻的高秀才给吓疯了。
他手抖的厉害,道:“这,这,这是大逆……”
“什么大逆,违民之意,才是大逆,”王屠户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此时反而很兴奋。不过他的兴奋,都是压在血液里的。
这两年,延亭在做什么,高秀才真的不知吗?!
便是呆子,也能看得出来。
“亲家,”王屠户对林觅道:“还是要早早做准备啊。”
“时机未至,只能静观其变。”林觅道:“延亭所做的,现在也只能是等。”
“亲家?!”高秀才声音抖着,道:“延亭真的在……”
“高亲家啊,为了孩子,为了高家,为了王家,为了这城里的生死百姓,不得不为啊……”林觅道:“天地不仁,为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小民无所容身,既是如此,有何不可为,这是天意。”
“天意难违!”王屠户道:“若非是延亭给力,当初流民围城的时候,咱们都死了。还能有现在?!”
高秀才闷闷的,道:“罢了,反正都是绑在一条船的人。”
“高亲家可不能倒使力。”王屠户道。
高秀才脸色苍白,点了点头。心里这关虽难过,其实早些时候也看出来了不少的端倪,不是完全猜不到的。
因此,各人各家的心乱糟糟的自不提。
李延亭还没等到时机,两方的信却都来了。
李延亭将信给林觅看,道:“招揽信,一封是朝廷来的,一封是梁王来的。”
李延亭现在拥有七十余城,足以令人瞩目。哪怕再低调,不展示兵力,其实也是低调不起来的。七十余城,相当于一郡之力了。
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个小藩王的实力了。
这个时候的藩王一般有个三五郡,就已经可以问鼎天下了。
七十余城的实力,若是他帮哪一方,都可以给战争胜负,定个结尾的程度。
李延亭至少可以多多少少的决定战争的走向。
这样的存在,朝廷便是再忽视也不会再不管。而梁王背后,是谁在推动,这就更说不好了。
“朝廷的手笔很大啊,封侯爵,给与先锋将军衔,封文官……”赵佶瞅了一眼,道:“这是要拉在前当炮灰去对付梁王了。”
是个陷阱,这当初,也是宋朝廷常玩的手笔。无暇对付的,先招安,然后再消耗,等事过了,再算帐清理。常用套路。
可惜没几个没有民爵的人,能拒绝得了这种诱惑。
然而这一次却失算了,手笔是大,可惜碰上的却是冷静至极的李延亭母子二人。
若是没李延治的事,其实投靠哪方,都是一条路,事在人为。然而有了李延治的事,注定了李家,不可能再信任任何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