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伸出手去,轻抚父亲的肩头,柔声道:“爹爹,娘肯定知道,一定在为女儿高兴。”
慕容芸坐在顾显的另一边,也温存地说:“是啊,老爷,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就别难过了。”
“对对,你看我,有些老糊涂了。”顾显立刻笑了起来,“来来,王爷,咱们再喝。”
顾欢不肯让他喝得太多,两壶酒见底,就叫丫鬟盛饭过来。顾显虽然嘟囔着不过瘾,却也听话地放下了酒杯。
入夜,其他人都睡下了,高长恭却毫无倦意,顾欢便陪着他出去散步。
两人缓缓走在狭窄的石板路上,满天繁星洒下清辉,将周围的景物照得很清晰。城中四门紧闭,巡逻的军士井然有序,除了偶尔有一两声犬吠外,一片宁静。
高长恭轻声说:“欢儿,我很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父亲,这么可爱的弟弟,感觉很温暖。”
“嗯。”顾欢握着他的手,低低地道,“以后,他们也是你的亲人。”
“是啊。”高长恭慨叹,“我很幸运。”
“我也是,很幸运。”顾欢感慨万端,“命运对我不薄,我要感谢上苍。”
感谢它让她在死后重生,感谢它让她来到这个时代,感谢它让她有了一个好父亲,感谢它让她遇到高长恭,感谢它让她看到韩子高……
高长恭紧握着她的手,微笑着说:“欢儿,我以前不太相信神佛,不过,咱们这次回去,还是去庙里拜一拜吧,去给菩萨烧炷香。”
“好。”顾欢相信有神,不然她不可能重获新生。使她重生的力量是不是佛,她不得而知,但烧香拜佛也不过是种形式,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上天也就行了。
高长恭侧头看着她清秀的脸,心里一热,便将她揽过来,低头吻住了她。顾欢伸臂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地与他缠绵。渐渐地,两人都有点把持不住。
高长恭低低地道:“我们回去吧。”
顾欢点头,“好。”
高长恭拉着她,转身就跑。顾欢开心地笑着,跟着他向前飞奔。
夜风拂过他们俊美的脸颊,星光照耀着他们年轻的身形,寂静的小城依然沉睡,不去打扰他们的快乐。
第二天午后,斛律羡从蓟县快马赶到,他们便立刻商议备战事宜。
听说要大举反攻突厥,斛律羡与顾显都是喜上眉梢,同时脱口而出:“卑职愿做先锋。”
高长恭笑了,“两位大人一定会随小王出征,至于谁做先锋,咱们再商议。”
斛律羡与顾显相视而笑,便根据自己对突厥的了解以及多年对战的经验,详细谋划起来。
高长恭以前一直对周作战,不是很熟悉突厥,便要他们两人详细介绍有关情况,以便知己知彼。
斛律羡和顾显在这里不光是打仗,还很关心民间疾苦,兴水利,劝农桑,使百姓生活逐渐富足。突厥有不少普通牧民与黑民投奔过来,因而他们对突厥的情形十分了解。
突厥先世出于丁零、铁勒,原本住在叶尼塞河上游,后南迁至高昌的北山。百余年前,他们被柔然征服,徙于金山南麓。因金山形似战盔兜鍪,俗称突厥,部落便以此为名。他们因为善于锻铁,被柔然称为锻奴。
后来,柔然多次被北魏太武帝领兵击败,诸部落或投入北魏,或脱逃自立。二十多年前,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合并铁勒部落五万余人,势力逐渐强盛,六年后便大败柔然,以漠北为中心,在额根河流域建立突厥汗国。
如今,突厥势力极盛,疆域辽阔,东至辽海,西濒西海,北至北海,南临昆仑,其国土之大,约是齐国的六倍,周国的五倍。只是,他们疆土虽大,却有许多地方是荒漠、戈壁、冰山等不毛之地,比不得周、齐两国的富庶昌盛,因而才对他们垂涎三尺,虎视眈眈。
说到这里,斛律羡拿出一幅地图,摊在桌上,对高长恭说:“这是下官根据归附的胡民口述而命人绘制的突厥地形图。突厥的木杆可汗智勇双全,能征善战,在位二十年,拥兵数十万,东败契丹,北并契骨,西破吐谷浑,统一漠北,威服西域诸国,一向是我们的劲敌。对我们有利的是,木杆可汗已于去年病逝。临终前,他没有将汗位传给儿子,而是传给了弟弟佗钵可汗。突厥汗国其实分为东西两部,佗钵可汗以阿史那土门之子摄图为尔伏可汗,统其东部突利,以自己的弟弟之子褥但为伏离可汗,居西部达头,可汗廷帐在东西两部之间,额根河上游。大致情形便是如此。王爷,咱们与周国的谈判结果是什么?如果拿下突厥,两国以何为界?是否分占突厥土地,不起纷争?”
“对,由两国瓜分突厥国土。”高长恭看着地图,伸手指向额根河,“以此河为界,周国要西,我国要东。”
“如此甚好。”斛律羡满意地点头,“周国所占较多,一旦拿下突厥,西域各部定会归附于它。但这是地域所限,我们也不必奢求。契丹现在岁岁纳贡,年年来朝,不足为虑。我们一旦拿到突厥东部国土,契丹北部的勿吉也必会归附我国。如此一来,北部的威胁便彻底消除了。”
“对。”顾显摩拳擦掌,“我早就盼着有这么一天了。”
“当世四国,我们大齐的国土是最小的。以前独抗三国,虽屹立不倒,却也是苦苦支撑,有时还不得不甘辞厚币,结纳突厥。佗钵可汗居然说,只要南边的两个儿子不断孝敬他,他们哪里还会有贫穷。这实在令人愤怒。我们一旦吞并突厥东部疆土,便成大国,届时挥师南下,灭陈指日可待。”说到后来,斛律羡的脸上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高长恭微笑,“斛律大人所见极是。”
接下来,他们便商讨具体的作战计划和准备事宜。
几个人从早到晚地聚在刺史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