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孩子气地一偏头,“怎么?不可以?”
“当然可以,我明天就派人去买。”郑妃立刻说,“那个酿酒的师傅住在泰山脚下,一来一回要不少日子。好在我上次叫人买了不少,这几日如果顾将军想喝,总是有的。”
“那么远吗?”顾欢顿时不好意思,赶紧摇头,“那就算了吧,太麻烦了。”
“不麻烦,也就是几天的事。”郑妃温和地笑道,“你别管了,我来办吧。”
她们正在兴头上,高长恭忽然说:“如果要几天的话,就先不忙。我接到皇上的谕旨,调我去瀛州做刺史,不日就要起程。”
郑妃有些意外,“这么突然?”
“嗯,这次上谕来得很快。新任刺史是跟着上谕一起来的,我这几日忙着与他交接公务,早出晚归的,无暇告知王妃。”高长恭淡淡地道,“我想,大概是明月兄与周国在宜阳大战,突厥又趁机侵扰,情势万一有变,后果堪虞。皇上调我到瀛州去,也是为了便于北上增援吧。”
“多半如此。”顾欢点头。
这些年来,高长恭从兰陵到司州,再到青州,调来调去的都习惯了。只要和顾欢不分开,他觉得调到哪里都无所谓。
韩子高更不在乎,对于他来说,在哪儿都一样。
在韩子高面前,郑妃一向都很注意保持雍容优雅的模样,因而脸上仍然带着微笑,没再对此事表示异议。
晚膳后,大家到偏厅去喝了会儿茶,听郑怀英抚琴。顾欢乘着微醺,主动提出与他合奏一曲《凤求凰》。
屋外有隐隐风声,屋里却温暖如春。两人席地而坐,顾欢抚琴,郑怀英吹箫,深情款款的乐声悠扬动听,旋律起伏跌宕,感情激动而又委婉。倾听着乐曲,让人不禁想起当年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千古佳话,对他们那种大胆的追求心向往之。
郑妃坐在主位上,却有意侧了身子,目光变得火热,一直看着韩子高,简直有些无所顾忌。
韩子高微感不自在,却控制得很好。他仿佛没有察觉到郑妃的注视,只含笑看着顾欢与郑怀英,专注地倾听着美妙的乐声,偶尔呷一口茶。他的一举一动都很优雅,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成熟意味,是与生俱来的气质风度,配上仿佛不属于尘世的俊美外表,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陷落。
郑妃心潮翻涌,愈发不能自拔,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她茫然四顾,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却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去端茶盏,抖动的手竟将桌上的杯碟拂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高长恭一直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入神地看着顾欢。记忆中,她在他面前要么是舞刀弄枪,要么是专心协助他处理公务,或者是与他激情缠绵,或者是两人并肩作战,却很少抚琴。
顾欢仍然穿着男装。那是一套乳白色的斜领右衽窄袖短上衣和筒式长裙,衬得她肤光如玉,眉清目秀。她专心地弹奏着,偶尔对高长恭微微一笑。
如此诗情画意,令人为之陶醉,一曲未终,却被瓷器的破碎声打断了。
顾欢和郑怀英一怔,都停了下来。高长恭和韩子高转头看过去。
郑妃十分尴尬,连忙本能地解释:“妾妃……有些不适……”
高长恭立刻说:“既如此,王妃便去歇息吧,要不要请大夫来?”
“不用,妾妃去歇歇便好。”郑妃微带歉意,在翠儿的服侍下穿上裘衣,缓步走出门去。
如此一来,大家便都没了兴致。高长恭微笑着说:“天也不早了,大哥,东园,欢儿,咱们都去歇息了吧。”
这一夜,除了郑妃忐忑不安,未能安眠外,其他人都睡得很香。
第二天,高长恭如常去了衙门,继续将政务军务一一和新来的刺史交接,而顾欢和韩子高则留在府中,与管家商议搬迁事宜。
一直忙碌了十天,他们才将一切安排妥当,动身前往瀛州治所河间县。
那里距青州不远,快马两日即到,但他们带着箱笼什物,郑妃更弱不禁风,因而走得甚慢,过了六天才到那里。
瀛州刺史府比青州刺史府要小得多,郑妃很不满意,高长恭却觉得很好,淡淡地笑道:“咱们人口不多,府邸小点才好,也就用不了那么多人侍候,更不会引人注目。”
他既发了话,郑妃自然不便多说什么,自去指挥丫鬟仆妇收拾。
前刺史住的正房是朝华阁,很宽敞,布置得也比较华丽。高长恭便安排郑妃去住,以示尊重。他和顾欢住在靠近前院的霜月阁,而韩子高的寝居则在离他们不远的翌日轩。两处小院虽然比较简朴,倒也一应俱全,并无不便之处。
顾欢喜欢这样的生活。尤其是晴天的时候,漫步在淡淡的阳光中,看着绿树鲜花和清清的小池塘,呼吸着干净的空气,心里会感觉很安宁。
有时候,高长恭在府里处理一些封邑上的事,顾欢便会一个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