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大婚那日为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总觉得娄胜豪是来找麻烦的,总以为饮酒过后便要厮杀。
在玄穹堂做堂主的那些年,白羽仙从未见过娄胜豪饮酒。既不知他酒量深浅,亦不知他有没有酒后撒泼的恶习。
屋中摆满美味佳肴,白羽仙却是吾心品尝,垂头耷拉脑袋拍打着栏杆,便是她目前最擅长的事。
厅中三人一连喝了五、六坛酒都未有一丝丝的醉意,惹得门外那些看客纷纷瞪大了眼睛,似是从未见过这般好酒之人。
“真能喝呀!”
“可不,这回掌柜的可赔大发咯!”
躲在远处的掌柜看的直抹眼泪:“好不容易行大运开了这家酒楼,我就指望着那几坛子酒撑门面!如今那些宝贝就这样被他们当水一样造光……我往后可该拿什么做生意呀!”
尤其是娄胜豪所饮的岭南灵溪搏罗,几乎是被掌柜当做镇店之宝来珍藏的,许多客人出到千两白银的高价都未能品尝一二。
可是比起财物受损,能活着就是万幸啦!
第七百二十五章 饮酒(三)
做人有时候要学会见好就好,覆水难收、板上钉钉的事尽量不要计较那么多,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既然改变不了结局,倒不如尝试接受。
越战越勇的三人很快便将桌上那些美酒喝了个精光,细细看去却是个个醉意全无,浑身上下散发着满足愉悦之感。
如此景象倒让楼上的白羽仙心下安定不少,至少目前为止,娄胜豪尚没有杀人害命之举。
以一记干净利落的旋风腿将桌上的空酒壶统统踢到地上,娄胜豪摇晃着微红的面颊对准酒楼掌柜招了招手:“还有什么好酒,全部拿上来!”
“这、这……”酒楼掌柜很是难为情的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些不大情愿,却又碍于娄胜豪的威严而不敢不从。
“……有。”酒楼掌柜紧抿着嘴唇吐出这个字来,脸上的表情彰显着他的无可奈何。
这样不情不愿的态度自然是要引起娄胜豪不满的,只见他将手关节捏的“嘎吱”作响:“要好酒!千万别被我喝出什么猫腻来,否则我将你剁了酿酒!”
一听这话,胆小如鼠的掌柜立时跪了下去,一双无处安放的双手抖来抖去:“这活人怎可酿酒哇!您的吩咐小人不敢不从,一定给您上好酒!”
话音落,酒楼掌柜忙不迭挥动着袖子冲着店小二嚷道,颤抖的语气中布满了急促之意:“还不快将酒窖里的美酒全部搬出来!”
钟离佑最是清楚那掌柜心中所存忧虑,迅速摘下腰间玉佩抛到了柜台之上:“不知这块玉佩能否抵上我妻子那顿饭钱?”
伴着清脆悦耳的声响回身去看,酒楼掌柜的双眼瞬间绽放出光芒:“能!当然能!太能了!莫说是少夫人的饭菜钱,就连……”
不待掌柜将话说完,钟离佑便挥出折扇抵在了他双唇之上:“不知道掌柜的是否愿意请我们三人在你这间酒楼喝上几坛美酒?”
“愿意,小人非常愿意!”
能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自然是惯会察言观色之辈,掌柜的立时明白钟离佑话中之意,这是想借机保他性命。
毕竟,那块玉佩的价值已经足够支付所有酒钱。
此时,一直安静观察局势白羽仙突然开口笑道:“真想不到帝尊竟然还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嗜好,我从前竟对此一无所知。”
娄胜豪在极度慵懒之中抬起了头:“以往都是以人参泡酒,喝腻了……今日我偏生要以活人泡酒,待到酒成之日自当分少夫人一杯共享美味!”
从他口中听到“少夫人”这三个字,白羽仙竟莫名感到鼻尖一酸,童年那些零散回忆再次于脑海之中浮现。
明明二人曾有过兄妹一般的情谊,这样生疏的称呼瞬间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大,一切当真回不去从前了。
一声叹息声结束,白羽仙兀自返回雅间坐了下去,眼眸之中淌着星星点点的泪花。毕竟是从小被自己视作兄长的人,不舍之意还是有的。
若是没有重逢也便罢了,偏生二人就在同一间酒楼之中。
局势有些尴尬,掌柜的那颗七上八下之心再次跳到了嗓子眼:不是都答应请你喝酒了吗?为什么还要把我酿酒?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向钟离佑投去求救的目光。
为了缓解略微尴尬的氛围,钟离佑使劲咳嗽了两声,笑道:“帝尊就别开玩笑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大的酒缸呀!我娘子更是沾不得一滴酒水。”
语毕,举步维艰的店小二刚好抱着一大坛酒奔大厅走来,从他走路的姿势便不难看出这坛酒惊人的重量,至少也要有百斤。
区区这点儿重量在贺持看来就是小菜一碟,他一个健步便冲了上去,稍稍抬了下手臂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将大酒坛扛在了肩上。
每走一步都十分平稳,脸上还挂着无比轻松惬意的笑容,丝毫看不出肩头抗有重物,使得围观群众在惊呼声中鼓起了掌。
酒坛才一落地,娄胜豪便迫不及待的拿下了酒塞,浓浓的酒香之气瞬间扑鼻,惹得他禁不住低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