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吱吧吱,仓羯就像个老大爷,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旱烟,渐渐在陋室中弥漫起并不好闻的浓雾。
“大哥,你以秘术传召小弟,那便是已然做好了出山的准备,现在这么一头肥羊放在身旁,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陌生汉子终究沉不住气,虬髯胡须一颤一颤,略显激动的催促着。
仓羯摇了摇头,深深凝望一旁被垂帘隔开的内室,而后又转向挂在客厅墙壁、虎皮衬底的古朴铁胎长弓,犹豫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十八年前,你我兄弟三人艺成下山,当时师傅便交代过,莫要和朝廷牵扯太深。可惜,老二他奈不住荣华,去到边塞从军,更把你拉近了那潭子死水,脱身不得。”
仓羯语气幽幽,提着烟杆子,轻轻在木桌上叩了叩,倒出些烟灰。
“如今,连我也要走上这条歧路,翌日、又还有何面目去见恩师!”
仓羯显然情绪低落,虽然这本就是他自愿决定,但哪怕不谈当年恩师临终嘱咐,仅仅仓山前车之鉴——
他的心灰意冷,理所当然。
这种情况,一个心死的高手,岂是来人愿意见到。
“大哥!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二哥他办事不利,理所当然要被革职流放,朝廷对我等武人,还是很公道的。你看小弟现在,堂堂鱼龙司左都尉,还不是全靠陛下赏识!就算在京畿,小弟也是可以横行无忌的人物!”
那汉子一脸得色,甚是轻蔑的扫了扫破旧的墙壁,这才接着道:
“莫说此次我等行的本就是侠义之事,那种江湖败类,杀了也就杀了,用来做投名状再合适不过。便是他素无恶迹,犯了朝廷的法度,也是该当下狱!况且为了大哥日后富贵,哪怕使些手段,又何妨。”
“到时候,有我保举,又得了这份功劳。莫说区区千年芝参,小弟保管大哥能混上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那汉子把胸脯拍得当当响,虽然衣着简陋,身上却自迸发出一股久居上位的颐指气使之势。
就连自问对他极为熟悉的仓羯,闻言也不禁侧目。这三师弟。。。
大汉受不得对方灼灼目光,不禁低下头去,声音放缓。
“大哥,旁的且不说,如今这事儿,你我拖得,小侄女她,可拖不得啊~”
逢人说人话,那汉子不再显得咄咄,却是一语中的。
果然,仓羯闻言,脸色剧变——
“话虽如此~”
“唉~我省得!”
“只是,这些年,终归受了他不少恩惠。况且,他名头那般大,岂是说抓就能抓到,纵然合你我二人之力——败他容易,杀他、囚他,难、难、难!”
仓羯断断续续,声音有些颤抖,难辨愧惧。
汉子摆了摆手,低叱一声,直接打断了仓羯囹圄的呢语。
“这还有甚好说!”
亏得他压低了声音,还能表现出一往无前的气势,不愧是官面上人物。
“嘿~大哥放心便是,小弟既然知道要打那人注意,固然天公作美,小弟,哪里会不布置周整。”
汉子脸黑如碳,从头到脚一身黑,也不知习惯如此,还是今日有意这般。
此刻他目光闪烁,暴熊一般的气息,刹那诡谲,宛若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