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心中暗赞柳志远,转头安抚杨钰娘道:「你看,柳东家能看见那些个小人,他正在为你驱赶呢,柳东家武艺高强,你放心,他一定能为你打跑的。」
杨钰娘点点头,可心中仍是很不放心,他睁大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柳志远,她忽的猛然坐直身子,一手抱着陈冰的手臂,一手不断的指着柳志远说道:「啊!二娘二娘,快看快看!那里,对对,就是那里,小人被打死了!柳东家一掌就扫倒了一片小人啊,那些个小人正四散溃逃!太好了,太好了!我得救了,我得救了!」杨钰娘激动万分,竟是趴在陈冰肩头喜极而泣,不过那只勾着陈冰的手仍旧死死的拽着她,并未松开。
陈冰依旧轻抚着杨钰娘,小声宽慰道:「钰娘莫怕,柳东家厉害的很,你也瞧见了,那些个小人哪里会是他的对手,都不配他三拳两脚的,我看啊,只消过的半盏茶的功夫,定能把那些害人的小人全部打跑!」
杨钰娘一边用力点着头,一边看着柳志远「打」着小人,口中不断的喝着彩,人似是也活泛了不少。
陈冰心中甚觉有趣,她看向独自「练」着擒拿手的柳志远,掩唇偷笑,似是在说:大魔头,你表现的很不错。柳志远虽是打着擒拿手,可注意力始终放在了陈冰的身上,因而她的一举一动柳志远是瞧的明白不过了。柳志远抽着空档冲着陈冰眨了眨眼,似是回应道:我是打的很好,就等你做美食给我吃了。
他二人眉来眼去了小一会儿后,陈冰见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便小声问杨钰娘道:「钰娘,今日一早,你可有吃过甚么东西吗?或是有谁送了甚么吃食给你?」陈冰瞧着杨钰娘如今的态势,心中便笃定她绝非想要自尽。
边上的孙七娘听后心中一凛,寻思道:「难道是有人故意想要毒害杨钰娘?这怎么可能,二娘莫要想岔了。」而李芸娘却是没心没肺饶有兴致的看着柳志远「打」着小人。
杨钰娘此时心中的惧意已消除了不少,对于陈冰的问话更是不假思索的回道:「哦,你说早上啊,我是有吃过东西。今早起来,不知是何人在我家门口放了一篮子的蘑菇,我见那蘑菇生的又大又鲜艳,心中便觉欢喜。我不会认蘑菇,因此平日里便没采过,而我知蘑菇是极鲜美之物,便有些嘴馋。于是将那蘑菇洗净,挑了一半,切碎之后撒入锅中煮了碗汤。我就着昨日剩下的半块蒸饼一道吃了下去。那汤果真极为鲜美。」
陈冰心中暗暗点头,寻思道:「果不出我所料,真是有人故意给她下毒!」念及至此,陈冰忙又问道:「那你可知是何人送来的蘑菇?」
杨钰娘摇了摇头,说道:「我起来时,那蘑菇就已然摆在门口了,要说花湖村里头,最懂蘑菇的还数李家胡七娘了,兴许是她送来的罢。」
原本坐在踏牀之上的李芸娘闻言后「豁」的站起了身子,瞪着眼睛,指着杨钰娘大声喝道:「你放,你胡说八道甚么!我李家与你素无往来,我娘为何要害你?况且我娘性子和善,为人更是善良,从不与人争道,在村里头,那是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哼!若你仍是瞎三话四的,那好,你我这就去耆长那里评评理罢!」
杨钰娘此时已如那惊弓之鸟,加之她中毒未愈,而李芸娘气鼓鼓的插着腰,怒视着她的模样却极为凶悍,杨钰娘心中一哆嗦,李芸娘的样子在她眼里刹时就成了变大了的小人,她心中大咳,大喊一声,忙蜷曲着身子,躲在了陈冰的身后,大声道:「救命!小白人变大了,他要杀了我,二娘快快救我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救救我!」
李芸娘先是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忽的十分生气道:「杨钰娘!你又胡说甚么!我甚么时候成了小白人了?!你过来,你给我好好说清楚!谁要杀你了,杨钰娘,别以为你做过的那些糟心的事情我不知晓,你就是个
寡……」
陈冰叹了口气,忙给李芸娘使了个眼色,李芸娘噘着嘴,把刚想讥讽的话语,又给生生吞了回去。陈冰反身抱住了杨钰娘,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钰娘莫怕,有我在,更有柳东家在,他会打跑那些小人,你莫要担心,莫要担心。」
陈冰边说边运起兰花手势,在杨钰娘的百会穴上轻轻抚过,杨钰娘顿觉眼皮沉重无比,一股浓重的睡意向她袭来,渐渐地,她整个身子慢慢瘫软在了陈冰身上,陈冰仍是轻拍着她,柔声说道:「好好睡罢,睡一觉就好了,睡罢。」言罢,陈冰仔细的放下杨钰娘,拉过毯子,替她盖好,而后深吸了口气,面色甚是凝重的对着屋内四人说道:「有人想要毒死杨钰娘!」
柳志远做完收势动作后,点了点头,说道:「从她的叙述来看,当是如此了。不知是何人与她结下了仇怨,竟是想出此等取她性命的手段。」
陈冰抬头看着柳志远,说道:「知行,我……」柳志远摆了摆手,说道:「我知你要作甚么,你是想去杨钰娘家中,寻出那剩下的半篮子蘑菇,好知晓她中的是何种毒物,便能对症下药,施救于她,是也不是?」
陈冰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今日替她所施的针也只是治标而已,并不能根治其所中之毒,因此寻到那剩余的蘑菇便是当务之急了。我看这样罢,七娘和芸娘就辛苦一下,仍是留下照看杨钰娘,而我亲自去一趟她家寻那蘑菇。知行,你也留下,你是习武之人,多少懂得一些医术,若是事有突变,你也能临时救急一下。」
柳志远却摇摇头,说道:「我同你一道前去。」
陈冰正待开口时,柳志远却继续说道:「你适才点了她的百会穴,以你这点穴的手法,她没个五六个时辰是断然醒不过来的,今日此间应无大碍。」说完这话后,柳志远凑到陈冰耳畔低语道:「你可还记得在顾渚山时点了我周身四处穴道的事情?以我的内力,也是费了些功夫才冲破被封的穴道,何况这不会武功毫无内力的杨钰娘?你放心就是,不会有事的。」
陈冰红着小脸,狠狠地白了柳志远一眼,嘴上小声直说:「大魔头,就知道你一直记着这些旧账。」而柳志远却只是双手交叉胸前笑而不语。
一边的李芸娘也松了口气,只是她并不赞同陈冰适才所说的安排,「二娘,我才不照看杨钰娘呢,哼!竟然说是我娘要毒害于她,简直岂有此理啊。呸!我看倒不如让她就此死了算了,也免得她以后为了梅德才的事情而旧事重提。二娘,我丑话说在前头,杨钰娘我绝不照看的,我看还是去隔壁同廷耀哥哥说说话的好。」
陈冰却说道:「好啦好啦,她又不知是何人送来的蘑菇,说是你娘送的,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当不得真的。这村子里头谁人不知七娘婶的手艺,断然不会送有毒的蘑菇的。待我去过杨钰娘家后,定然是要查清楚到底是何人给她下毒的。」
在屋内一直未有吭声的张六郎忽的说道:「二娘说的很对,芸娘,这事情你就放心二娘去查,我信得过她。」对于杨钰娘当初散布谣言诋毁陈冰的事情,张六郎是一清二楚的,他原本有些担心陈冰会否真的去救杨钰娘,可没想到她竟然不计前嫌,耗费了许多精力,才将杨钰娘从黑白无常的手中给拉了回来。因而他心中对陈冰更是高看了许多,亦是佩服不已。
李芸娘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会信不过二娘呢,好罢。杨钰娘这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了。」
张六郎点点头,说道:「哦,对了,芸娘,你和七娘都下去歇息歇息罢,这里有我照看着,钰娘不会有事的。」
孙七娘和陈冰听后均是觉得有些不妥,孙七娘更是出言说道:「杨钰娘毕竟是一女子,你一男子独自照看总有些不好,不如我还是留下罢,我亦是女子,因而也方便
照应一些。」
张六郎却是说道:「我张六郎为人如何,想必这村子里头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许是你才来村子不久,并不知晓而已,李芸娘可是清楚的很。莫要说钰娘是我同村一道长大的,即便她美若天仙,我亦是不会动半分邪念的。我张六郎向来说一不二,对事不对人,你今日已是辛苦,适才钱内知在隔壁开了一席,你为了照看杨钰娘并未前来,只食了些点心,这哪里能管饱。好了,莫要多说了,还请你和芸娘下去歇息罢,回头再来换我,亦是一样的。」
孙七娘与李芸娘面面相觑,却颇有些尴尬,而陈冰心中却寻思道:「方孟山是这村里的一霸,他尚且十分惧怕这张六郎,可想他为人应是很有威严才是,就看适才所说的话语,便能得出了。」念及至此,她心中略定,点点头,说道:「六郎哥说的在理,七娘,芸娘,杨钰娘许是能睡五六个时辰,我看你二人就依了六郎哥的提议,下去歇一会罢。」
柳志远接口说道:「我会安排钱忠义多多照应的,你二人放心便是。」随后他给陈冰吃了颗定心丸,对其小声说道:「你也放心罢,钱忠义是会武之人,有他在家中,那是绝出不了岔子的。」
柳志远吩咐过了钱忠义,安顿好一切事情之后,便拉着陈冰,二人从后门出了院子。陈廷耀在隔壁屋子门口,看着他二人走出的背影,不免有些惆怅,心中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他摇摇头,心头略有些生气,心道:「寻个空闲,得教二娘好好研习女诫才是。」
柳志远问清了杨钰娘家的方向后,让陈冰闭上眼,陈冰虽是心中略有疑惑,可还是不疑有他的闭上了双眼。柳志远心头一乐,一把抱起了陈冰,陈冰惊呼一声,想要挣脱,却哪里挣脱的住?她急道:「大魔头!你作甚么?!快放我下来!」
柳志远小声笑道:「嘘!你若是不怕被人瞧见了,大可放声喊。」
陈冰不知他要作甚么,心中虽未有丝毫害怕之情,可仍是皱眉说道:「先放我下来罢,有甚么话都好说,这样成何体统呀。」
柳志远仍是笑道:「好了,我就不打趣你了。此间离那杨钰娘住处颇有些距离,你身子疲乏,又未用过甚么吃食,这太阳又甚为毒辣,若是走着过去,我怕你吃不住。不如我运轻功带你过去来的更快一些,你也能更轻松一些。我运轻功时人会腾空跃起,你若害怕,便把眼睛闭上,用不了多久的功夫,便能到了。」言罢,柳志远提气运劲,左足轻轻点地,人已跃过数丈之远,他右足甫一踏地,便再次运劲,此时气已运过周身,他催动内力,跃的比之适才更高更远。
陈冰有些惧高,她紧闭着双眸,双手死死的勾住了柳志远,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而柳志远身上所散发的男子气息,却深深的吸引着她,陈冰羞红着脸颊,为之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