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玉麟勃然大怒:“啥叫中立?他两伙打仗,咱立在中间儿,等着挨打?”
张作霖摆了摆手:“中立就是咱哪伙也不帮,哪伙也不向着。”
汤玉麟哪里听得进去:“干他大爷去吧!我还帮着他向着他——我想整死他!”
张作相开口了,他问:“枪子炮弹不长眼睛,还不得把咱这疙瘩打烂啦,又得打死多少人哪!”
张作霖想着张作相这话真说到点子上,只是到底无法可想,口中道:“行啦,朝廷叫中立咱就中立——今晚谁留营值班?”
汤玉麟道:“我。”
张作霖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再留一个。张作相看了他的心思主动请缨说:“我留下。”
张作霖道:“打今天起,留两人值夜班,有事马上上我家告诉我。”
众亲信齐声应是。
张作霖的家现在已经从赵家庙迁到新民府前街一处较僻静的小四合院。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正房堂屋摆设有条案、八仙桌、太师椅和茶几,以接待客人。东屋南炕放着炕桌。
张作霖回到家的时候,赵氏已摆上饭菜。5岁的双喜在炕上玩一本书。家中倒也一幅融融的景致,赵氏看见张作霖进了堂屋,口中招呼:“回来了?”
赵氏接过张作霖的官帽放在帽筒上,又将脱下的军服、腰刀挂上,又帮他脱下军靴换上便鞋,说着吃饭吧。张作霖看了炕桌上洁净的饭菜,心中高兴,口中却故意抱怨道:“清汤寡水的。”
赵氏呵呵一笑,道:“要吃大鱼大肉你拿钱来呀。当上官了还不如当胡子那时宽绰。”
张作霖显出一副不爱听的模样:“说啥呢?胡子胡子的!你不会说保险队、乡团咋的?”
赵氏说:“不是我说你,没饷银还养那么多兵干啥,省点银子干啥不好,瘦驴拉硬屎……”
张作霖呵呵一声,舒坦地伸了个懒腰:“这年头啊,趁房子趁地都赶不上趁军队啊,有了军队啥都有了!”
赵氏抢白了他一句:“你有啥了?”
张作霖道:“走着瞧——来,儿子,吃饭,看啥呢?”
赵氏道:“我叫他读书哪。” 张作霖抱过双喜,手指着双喜书上的一个字,道:“读书?你认得吗?这个念啥?”
双喜道:“赵。”
张作霖惊奇地“嚯”的一声,直说:“真认得呀小子?” 双喜伸出手指向赵氏,道:“妈妈姓赵。”
张作霖呵呵大笑,又指着书上的一个字问双喜,道:“这个念啥?”
张作霖看着双喜摇头,朝着赵氏挤眉弄眼道:“这个念钱,你妈该姓钱——她就认得钱。”
赵氏抱过双喜,不满地说:“瞎说啥?把孩子都教坏了——双喜,妈妈姓赵,百家姓头一个姓就是妈妈的姓。你爸那个姓张的字,在后边拉老鼻子远了。”
张作霖一脸狡黠的笑意:“百家姓头一个为啥是姓赵,你知道不?”
赵氏摇头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张作霖不再卖关子了,说:“这百家姓是宋朝人编写的。宋朝皇上姓赵,他要是把皇上搁在后边脑袋就没了。我要是皇上也把老张家搁头一个。”
赵氏挺自豪,道:“那我们老赵家跟宋朝皇上是一家吧。”
张作霖觉得老婆真好笑:“就听说五百年前是一家,宋朝都一千来年了,八杆子都打不着了。”
赵氏“哼”的一声,脑子转了转,只想到《三国演义》,便道:“就你好,你和张飞是一家子,就知道打打杀杀。”
张作霖笑道:“张飞咋的?张飞可不二五眼,张飞能封侯!”
赵氏故意和张作霖作对道:“他封猴儿啊?他封孙悟空咱也不稀罕。我就叫我儿子念书,供他可劲念书,再也不让他摸枪杆子——哎,你啥时候送我儿子上学堂啊?”
张作霖漫不经心地说:“才5岁,忙啥?”
赵氏发急:“6岁说啥也得上学堂啦!”
张作霖道:“不急,过两年我把我的恩师请到家来教咱儿子。我恩师不但学问大,心还善。”
赵氏道:“有善心好啊!心善的人打孩子就不狠,我一见私塾先生打孩子心就直蹦。那你真有恩师啊?是不是又糊弄我,还不叫我儿子上学堂啊?”
张作霖正色告诉赵氏:“我没糊弄你,我的启蒙恩师叫杨景镇。小时候家穷,念不起书。我就跑到塾馆窗户底下,扒在窗台上把窗户纸捅破往里看。时候长了被杨先生发现,把我叫进屋,那天新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