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伴,你好像能明白秀次的苦恼。拔刀!拔出你的刀,想怎么砍就怎么砍。看看到底是我被你杀掉,还是你被我砍死……”
伴作不答,单是对另一个侍童杂贺阿虎道:“阿虎,快把一御台母女弄到别的屋里去。”
“要和大人打斗?”
“快!这样下去怎么行?一旦出事可不得了,让女人们赶紧退下。”
“明白。”阿虎立刻起身,背起一御台,山田三十郎则赶紧上前抱起阿宫,众人匆匆撤了下去。
“快,都退下去……”伴作吩咐大家时,秀次依然神情呆滞,扑倒在伴作身上。女人们呼啦全站了起来,匆匆离去,仿佛被疾风骤雨打落的花。其实,这一切并非只有今晚才发生,近来常会出现这种情形,每晚的酒宴都是这样结束。
人们都退下去之后,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成排的烛台,及狼藉的杯盘,让人有劫后余生之感。
“好了,大家都走了。来吧,阿伴,你我一决雌雄!”秀次哇哇大叫。
“请恕小人无礼了!”伴作对着秀次的侧腹就是一拳。秀次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伴作这才在旁边轻轻坐下。杂贺阿虎和山田三十郎正好赶回,二人一见,都大吃一惊。他们从未想过用攻击主子的方法来平息事态。
“阿伴,你这样做合适吗?”阿虎不安地问,“大人若是清醒过来,恐会更加震怒。”
“唉!既然这样,不如……”伴作道,“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我们为大人介错的时刻到了。”
“你胡说些什么?阿伴!现在就断定无法打开太阁的心结,还为时过早。上月二十六,石田治部、长束正家和增田长盛三位大人来诘问时,大人不是已经写了七页的誓书交与他们了……那肯定已奏效了。从那之后,伏见城再也没有刁难过大人……”
伴作举起手打断三十郎,他眼里隐藏着深深的哀愁,“事到如今,誓书已经无用了。”
“为何?”
“这只不过是处决大人的前奏。”
“你……你怎知道,阿伴?”
“连重臣们都不再接近大人,今晚一个个都借故离开,这便是众人已彻底抛弃关白的证据,你们还看不出来?”
“重臣都把大人抛弃了?”
“当然。刚开始时,这些人还借着关白的威风,不断煽动大人,还建议大人固守聚乐第。尔后,他们又建议一举攻到伏见,或者干脆出兵到近江坂本,把日本一分为二,与太阁决战云云。可是,他们现在全都变哑巴了。”说罢,伴作拿过一块绸巾,轻轻盖住秀次的脸。秀次脸色苍白,面容憔悴,让人不忍目睹,“如今,重臣们分作三派,其一是想方设法脱离大人,以保全自家性命。”
“居然有这样的卑鄙小人?”
“还有的人认为,既无任何指望,不如陪大人赴死……这样,起码不至于让子孙因此获罪。”
“还有一种人呢?”
“就是把大人的所作所为统统密报给太阁,邀功请赏。”
“我一定饶不了此等人!”
伴作不予理会,继续道:“明晨大人醒过来时,我们就劝说大人向宫中献金。”
其他二人吃了一惊,“向官内献金?都这个时候了,朝廷还会支持大人吗?”
烛台的灯火已燃尽,一盏盏熄灭了,三个侍童的影子在空旷的大殿摇晃,整个大殿中充满诡异之气。
“这是阿伴你的主意吗?”三十郎气势汹汹向伴作逼过来。
伴作轻轻摇摇头,“这是家老田中兵部大辅和重臣木村常陆介密谈时,我偷听来的。”
“偷听来的?”
“我也知这样做不对,可是由于担心大人安危,我便偷听了。”
“田中大人怎么说?”
“若向朝廷献金,太阁就会以此为借口,把大人招到伏见处决,故要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