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次凝神注视着三个使者。有乐和雄利这时仍然微笑着,富田左近则比忠次更为严肃。若主公不答应这门婚事,他们便要当场自杀,因此自己不能随意开口了。
“大人明察,”泷川雄利又深深地叹息着,“我们三人听了,顿时大惊失色,魂不附体。但说这话时,关白大人目光甚是凄冷。”
“对,下人说,这是自贱岳会战以来,大人眼中首次出现如此凄厉的神色。”
忠次还是没有开口,他在仔细揣摩使者的心思:这是胁迫我?秀吉是这种人吗?若自己卷入了对方设下的计谋,最是危险不过。信雄的家老泷川雄利,不就成了秀吉的心腹吗?若自己毫无戒心地和他们商谈,数正事件就会重演。
良久,忠次舔着发干的嘴唇,道:“为慎重起见,我要问个明白。若你们自杀了,关白会怎么做?”
“这就不得而知了。”有乐直截了当地摇摇头。其实答案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那便是举兵来攻。忠次困惑了。
“关白大人打算安顿好四国之后,就和德川大人联手,从海陆两路征伐九州。鄙人只能猜测到这些,其他诸事就不知了。”
这时,大地又微微震动着。
“地震!”不知谁说了一句,忠次却似没有感觉到。
半个时辰以后,太阳已经偏西,忠次让一行人在家里等着,自己策马去了滨松。他不能让喜好玩弄权术的秀吉得逞。有了这初步判断,他没有回应使者,除暂把三人留在吉田,自己去滨松听家康的指示外,别无他法。
家康会让使者去滨松吗?也可能会把使者杀了。但那样一来,必有一扬大战。
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滨松!忠次在呼啸的北风中,策马狂奔。
他到达滨松城时,天已经黑了,点点白梅绽放在漆黑的夜色中。从大门到院子里,不时传来人们的骚动之声。
“发生了什么事?”
“又地震了,起初两次震得较轻,第三次很严重,大家都在救火。”
“哦。我一直骑在马上,没有感觉到。小心火灾!”忠次说着,一面拭汗,一面奔向家康的房里。
家康正从走廊上开着的窗户,望着夜空。他一见忠次,就道:“吉田的地震也很厉害?”
忠次猛烈地摇着头。“大地震,秀吉这人!”
“哦?那么,大家暂时退下吧!”家康心平气和地说道,可他的眼神却暴露了内心的波澜。忠次等着点上灯。他本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总是忐忑不安。家康微微闭着眼,靠在扶几上,始终一言未发。
“秀吉这人,若不和主公握手言欢,断不能放心去攻打九州。他必担心我们从他背后杀过去,而且,观望的大名也不在少数。”
“……”
“若现在断然拒绝,他短时间内大概也不会来攻打我们。与其和我们开战,他不如先攻打九州。”
“……”
“只是,三个使者似乎会切腹自杀。”
家康既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回答。这时又来了两次余震,但似不会有什么大灾难了。城内又点上了灯,亮了起来。
“主公,三名使者应如何应对?他们有可能来滨松。主公有什么好办法?”
“因为有地震,我又去放鹰了,顺路察看了吉良一带的灾情。”
“那么……说您不在滨松?”忠次露出不解的表情,家康慢慢点点头,“必须与作左商量一下。我先带着正信和正胜、康成去吉良巡视。在此期间,你带使者去冈崎。”
“那么,要在冈崎见面了?”家康顾左右而言他:“对这桩婚事,你有何见解?是拒绝好呢,还是答应好?我和作左也要多参考你的意见。”
责任一下子椎到了忠次身上,他有些心惊肉跳。他花了好大功夫琢磨家康的话,觉得现在并不是决定家康和朝日姬婚事的有利时机。家康也常常说,要和秀吉及上杉氏对抗,就一定要和小田原的北条父子合作。家康一直坚持己见,可是因为连续的地震,现在他无法去三岛。
若先和北条父子见面,再处理和丰臣家的婚事,恐会发生变故。北条父子会认为家康背弃了他们,一气之下就可能和上杉氏联合,从上信攻打甲斐、骏河。这样一来,|Qī…shū…ωǎng|德川家的分量,在秀吉眼中自会降低许多。
“主公!”忠次道,“如在下和作左都赞成,主公会见使者吗?”
家康避开了忠次的眼睛,含糊地回答:“也不一定。”
“那么,要把使者引到其他地方,拒绝他们?”
“唔!也不一定。”
忠次义愤填膺道:“我不明主公的意思,请明确地告诉我,是拒绝,还是接受?”他像是在劝谏,可是不知不觉心中动摇。
“忠次,”家康考虑了一下,低声道,“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