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宇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讲有一点不足,那就是天儿根本不懂一点儿女情长。他抱她亲她,她都是孩子似的笑笑,转过头就又忙自已的去,害他一点点柔情立刻就消失在空中。
他总不能对个孩子谈情说爱吧,现在的天儿越来越美,黑眸如春潭,一点色泽都能让他沉醉,可惜她专注的目光却不是他。
“天儿,今日城中绸布庄送来几件新衣,我们回去看看可好?”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把她从地上拉起。
她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下花儿,点点头。
“金花,你把小姐的篮子装满花,放进小姐的房内。”金花是将军府专门照顾天儿的侍女。花篮是天儿的宝贝,有一刻不看到,她就会六神无主。
他陪着她一路走回寝楼。中途有士兵经过,看着天儿,都关心地停下问候一句,是认识的人,天儿回个淡淡的笑意,但仍要抓紧他的手。燕宇喜欢天儿对他的依赖,爱怜地包紧小手,走进楼内。
衣柜着果然挂着几件新衣。
天儿好奇地摊开新衣,款式跟她身上穿的差不多,都是春白色,腰带长长的,飘逸如风。云南恒温,四季只一季,衣衫不必备下很多,而燕宇一心地宠她,时不时就让绸布庄送几件过来。
“喜欢吗?”他从背后轻拥着她,柔声问。
天儿点头,把衣柜全部拉开,指着一柜的衣衫,“燕大哥,天儿有很多,以后不要买了。”
“天儿大了,应该打扮得漂亮一点。天儿,燕大哥是你什么人?”每天第一问,就怕她一玩就忘光。
“夫君!”天儿认真地回答,脸上只有盼着大人夸奖的期待。
唉,“那天儿是燕大哥的谁呢?”每天第二问。
“娘子!”回答正确,她完成任务,挣开他的手臂开始做她的布偶。
燕宇心中的无力感没有任何言语可以描述,他该怎么办呢,教会天儿看懂他的心,明白他的情呢,谁来帮帮他呀?
晚饭后,燕宇一向到书房中看会兵书,其实他很怕看书,但他一想起天儿手上那个笔茧,他怕有一日天儿神智清醒过来,两口子月下谈心,没有任何共同话题,天儿心中会瞧不上他。天儿以前必是聪慧的,燕宇没有理由,就如此肯定。
除了兵书,他能勉强看几眼,其他之乎者也的八股文章,他实在没办法多看几眼。
云南僻远,传到京城是蛮夷生事、边境不稳,其实是这个地方民族众多,各族有各族的风俗,只要彼此尊重,一般都可相安无事地过日。云南知府平大人深知此道,把云南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燕宇乐得做个挂名将军,日日带兵操练下,就可以回到将军府守着天儿了。
书房中添了张小书案,还添了张古琴架,这是给天儿的,但至今她的注意力还没转过来。
燕宇拨亮了灯蕊,让书房中明亮一些,晚上有点闷,他只着了一件家常长衫,总管送进一壶花茶,明目清神的,燕宇砌上一杯,翻开书,没看几行,门开了,天儿在外面张望着。
她刚洗过澡,头发湿湿的放在身后,白色的宽松长裙纤腰一收,清丽光洁的面容如落入凡尘的仙子,燕宇不禁看呆了。
“燕大哥!”她含笑走了过来,拉过小书案后的椅子,对着他而坐,又好奇地把他面前的书挪过来,低头细看着。
燕宇情不自禁伸手抚着她的发,一下三下的,他爱极了她这美丽的长发。一股不可思议的甜蜜风暴,瞬间席卷了他的心湖。
“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第一计,瞒天过海,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阳之对,太阳,太阴。第二计,围魏救赵,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天儿掩上了书,轻声吟诵着。
燕宇迷醉的心忽地被这甜润的嗓音震住了。
“第三十五计,连环计,将多兵众,不可以敌,合其自累,以杀其势。在师中吉,承天宠也。三十六计,走为上,全师避敌,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一本《三十六计》,她从头至尾,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他看了几个月,至今才看了前三计。燕宇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地看着天儿,她是人吗?莫不是天上的仙人不慎落入山间,被他捡到了。
他顺手从书案上拿过一本《孙子兵法》递给她,她埋头浅翻着,不一会,便合上,看着他,“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
她过目不忘,话语清晰,吟诵有轻有重,令听者耳目一新。这不是一日两日之功,而是天赋异禀。燕宇凝眉深深地看着她,他以为天儿聪慧,识些字,却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样聪明绝顶。他认识的人里从没有过这样的人,不,不对,记忆中,在凉州的雪山上,有个俊美的男子曾经说过:他有一个长处,那便是过目不忘,当敌人飘过他的眼前,记忆就一下刻住了,梅大人。
燕宇猛地呆住,眼前之人的容貌与梅大人一下重叠起来了,还是时间太久,他想不起梅大人的样子,要不是他确定天儿是女儿身,他几乎就相信天儿是梅大人。
不对,梅大人是堂堂男子,成亲三年了,而天儿还是一个闺中少女,怎么可能是同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