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文豹很快就压下了心头的火气,说道:“既然四弟不放心,那我就留五百步兵与你守卫主营,也好有所策应。”
项文熊暗叹了口气:“四弟领命。”
“五弟,速去传令,今夜六时开饭,步骑两营最迟七时开拔!”
“是!”
天刚黑不久,血狼军近五千步骑就浩浩荡荡的开出了三岔口主营,向东而去。
——
百市集血狼军营地主帐内,李洪涛已经在不算大的帐篷内转了几百个来回,转得守在帐篷里的张挽、杜威、卞康三人眼花缭乱。
按照那个叫麻生的文书交代,那批在昨天晚上进山的哨子最迟中午就应该回来。李洪涛赶在天亮前完成了部署。
结果这一等,就是足足等了一天。
到中午时,李洪涛让贺平又去审问了一番那个文书,得到的答复仍然一样。
李洪涛也知道,麻生并不知道哨子为什么没有准时回来。在撤与留的问题上,李洪涛没有任何犹豫。既然要干,那就要干得彻底。如果让哨子发现营地遭到了袭击,五十名步兵都被杀了的话,血狼军必然派大军进山围剿。到时候就算能够躲到大山深处去,也只躲得了一时,而不可能一直躲下去。
想到还留在山洞里的蒋晟、张玉璇,生死未卜的黄季。李洪涛更不能选择逃避,他已经辜负了易江的临终嘱托,更不能只顾自己逃生,而让张玉璇受到威胁。
这也是李洪涛决定留下来的唯一原因。躲避不是消除危险的办法,而真正的办法就是勇敢的去战斗,战胜危险!
“来了,来了!”田方急步冲了进来,“哨子回来了。”
“快做好准备!”李洪涛一愣,立即披上了那套军官的锁子甲,坐到了案几的后面。
四人也都纷纷闪到了帐帘两侧,攥紧了长枪与短刀。
营地内,数十名武装起来的村民也纷纷进入了各自的位置。
二十名长枪手与二十名短刀手埋伏在马厩外的帐篷后面,十名短刀手埋伏在主帐两侧的军官帐篷里面,另外二十多名穿着皮甲,手持长枪的村民则分散在营地里,装扮成了血狼军的步兵。
营地门口,穿皮甲,执长枪,短刀挎在腰间的贺平推了下有点慌张的麻生,低声说道:“按照吩咐做,敢有半点妄动,我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是,是,大爷放心,小的明白!”
麻生慌不跌的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拿起笔的时候,右手还在微微颤抖。
“别慌,镇定点!”实际上,贺平自己都很害怕,要知道,那可是十名哨子,十名杀人不眨眼的哨子。
麻生用力的抹了下脸,天气并不热,可汗水仍然直往外冒。
他朝通往山区的大路看了过去,十名哨子都回来了,还带了约莫十个山民回来。麻生感到自己的下体又要失控了。
第三章 奇兵(三)
哨子不是人人都能当的,甚至可以说,正常人都成不了哨子。
每名哨子都从八岁左右开始接受训练,最初是学会骑马,射箭,随着年龄增长,训练的强度,难度,以及种类也相应增加,其中甚至包括忍受长官的鞭挞。整个训练时间长达十二年,也就是在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才能成为一名哨子。因为训练极为严酷,所以十人中能有四个熬过这十二年就非常不错了。
这却仅仅只是个开始。
完成训练后,至少需要花三到五年的时间,跟随经验丰富的老兵,参加大小上百场战斗,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哨子。能力出众的,还有机会成为哨子伍长,或者是什长。能够熬过这一关的,十个中没有五个!
也正是如此,即使在最鼎盛的时期,血狼军中的哨子数量都没有超过二百五十个。实际上,西北其他各州任何类似于血狼军哨子的战士都不会超过三百个,比如晖州虎啸军中的近军,就算在朱建业的时代,也只有接近三百人。
同样因为哨子在训练,以及最初五年的战斗中死亡率高达八成以上,所以任何达官显贵,大户人家都不会让自己的子嗣去当哨子。
为了维持军队的战斗力,就只能强行分派征召名额。在邢州,任何达官显贵,大户人家每五年就必须提供五到十名少年,接受哨子的培训。一般情况下,都会将家奴的子嗣,或者是临时买来的几个难民家的小孩送去血狼军。
当哨子也不全没有好处,按照血狼军的军规,战利品都归杀敌者所有。另外,奴隶出身的哨子在杀敌满五十之后,都将削脱奴籍,成为平民。这也是很多哨子拼命作战的主要原因,可真正能够杀敌满五十的哨子却是凤毛麟角。
水辛逸就是一个为了摆脱奴籍而战的哨子,而且他很快就能成为哨子中的“凤毛麟角”。三年中,水辛逸的杀敌数量已经达到了四十四个。如果遇到一场大战的话,那么剩下的六个一次就能搞定。
水辛逸并非家奴出身,也不是平民。
水家原本是邢州新盐县的大户,是邢州最大的盐业世家。在其祖上十多代人中,还出了二十多个谋士、将领,曾几何时,水家在邢州也算得上是显赫家族。
到项氏家族掌握邢州节治大权后,将盐业收为官营,实际上也就是以节治使的权力霸占了水家的祖业。从此之后,水家家境一落千仗,到了水辛逸父亲这一代,甚至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在水辛逸八岁那年,为了能够让他的三个弟妹不被饿死,水辛逸被卖给了血狼军的一名将领,随即他就被送去接受哨子的培训。
十二年下来,与水辛逸同期受训的一百人中,只有三十四个活了下来,他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