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开始修建营地的时候,杨佩德爬到了坡顶,眺目西望。
“军师,”朱孝礼跟了过来,“离天黑还有数个小时,为何不走了?”
“不急。”杨佩德微微笑了一下,“血狼军会主动来送死的。”
“军师,三哥只是想尽快杀了项文豹。”朱孝智在旁边笑了起来。
“四弟,别胡言。”朱孝礼的脸色一下就黯淡了下来,又对杨佩德问道,“军事,我们此次的出征目的是什么?”
杨佩德转过了身来,说道:“我们的任务是引诱血狼军前来决战。”
“决战!?”朱孝礼与朱孝智同时色变。
朱孝智急急的说道:“血狼军有五千余步骑,还有三台神机,而我们只有两千余人,神机也只有两台,如果……”
“如果他们全数尽出的话,那真是求之不得。”杨佩德反而笑了起来。
“军事神机妙算,只是现在我军战力并不强,如果真于血狼军决战的话……”朱孝礼叹了口气,“恐怕胜少败多。”
“三世子,且不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杨佩德背上了双手,“我军主守,且在我们烧了血狼军的粮草之后,他们还能决战吗?”
“烧了血狼军的粮草?”两兄弟又瞪大了眼睛。
杨佩德只是点了点头,再没多言。
他并不怕血狼军主力前来决战,甚至希望血狼军能够尽快来决战。唯一让杨佩德感到担心的是,现在他还不清楚这次统帅血狼军入寇的到底是项家龙虎豹熊彪这五个中的哪一个,或者是哪几个。
最小的项文彪才二十多岁,还没有统军作战的资格。这次项家来了三台神机,那么老四项文熊恐怕也难以担任主帅。
在项文龙,项文虎,项文豹这三兄弟中,项文龙沉着稳重,恐怕不会轻易上当;项文虎勇猛过人,朱孝礼与朱孝智都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主帅一败,恐怕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住。
在通盘策划的时候,杨佩德就在赌运气。如果统军的是项文豹的话,那他有九成把握让血狼军滚回邢州,甚至有很大的把握灭掉血狼军这一半的军队。可如果遇到的是项文龙或者项文虎的话,那就麻烦了。
见到虎啸军安营扎寨,一直在远处监视的哨子就迅速向西而去。傍晚前,哨子将新的军情带到了设在三岔口的主营。
“确认虎啸军已经出城,在牧马坡扎营?”
“千真万确,小的是看到虎啸军扎营之后才离开的。”
项文豹挥了挥手,让哨子退了下去。
“三哥……”
项文豹向站在一旁的两个弟弟项文熊与项文彪看了过去。
“三哥,看来此次虎啸军主动出城,并非要与我们决战。”项文熊一边说着,一边给旁边的老五项文彪递眼神。
项文彪并没有理会四哥的示意。
“四弟,你有何见解?”项文豹直接问了出来。
“我军粮草并不多,仅能坚持半月。此次选择秋收时节出征,目的就是要抢割崮梁与荆县两地即将成熟的粮食。”项文熊不再迟疑,把自己的判断直接说了出来,“虎啸军军师杨佩德老谋深算,恐怕早就猜到我军将先割粮,后攻城,所以才会引军进驻牧马坡,阻止我军割粮。”
项文豹微微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所考虑的。
牧马坡距离崮梁城约四十里,距离三岔口约八十里。虽然相距甚远,但是却扼守住了崮梁、荆县二地的主要村镇。在虎啸军主力进驻牧马坡的时候,朱仕珲定然派人前去收割即将成熟的粮食。如果虎啸军齐出,两三日之内就能割完所有粮食。
“永盛军那边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永盛军的消息。”项文彪开口了,“可按照约定,将由我们首先攻打崮梁城,如果不出所料,丁氏兄弟恐怕正在攻打施县,抢割施县的粮食。”
项文豹微微点了点头,永盛军开春时就到晖州劫掠了一番,收获却不大,现在恐怕更加缺粮。
“那我们就得把虎啸军赶回去。”项文豹迅速做出了决定,“传令,步骑两营连夜起营……”
“三哥!”项文熊立即说道,“临行前父亲与大哥都交代过,一定要小心谨慎,如虎啸军出城迎战,且不可轻敌冒进。杨佩德诡计多端,绝不会主动前来送死,这次虎啸军进驻牧马坡,肯定另有打算。”
“你是说,我不如大哥?”
“……”项文熊无言以对。
项文豹也有点火了。自从年初父亲大病之后,大哥项文龙基本上接管了邢州节治府的大小事务,不再领军远征。按理说,项文豹没有机会当上统军将领,因为在他前面还有能征善战的二哥项文虎,年初确定与永盛军联手进攻晖州时,就确定项文虎为统军主帅。可在出军前,二哥项文虎在追剿一股流寇时受了伤,无法随军出征,这才轮到了项文豹。
可以说,这是项文豹盼了很久的机会,是他摆脱父亲与大哥影响的机会。
项文豹没有与大哥项文龙争夺邢州节治使的野心,他也知道自己争不过智勇双全的大哥。可他并不是没有当节治使的野心,他的目标就是打下晖州,灭了朱家,然后自己当晖州节治使。到时就算仍然要受制于大哥项文龙,但也算得上是一方之主,比留在邢州,永远屈居兄长之下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