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不知道如何去做,索性凭着蛮力,象把孩子尿一般,抱着我蹲地上,让我简直哭笑不得。
稍作休息后,又继续上路。就这样走呀走呀,囚车的车轮滚呀滚呀,犯人和官差越走越慢,如同机械式的迈开一步又将另一只脚跨去。但毕竟是第一天,体力还算好,还未到傍晚,就到了下个驿站。
流放赶路,并不是想象中拿着鞭子催,越快越好。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不能晚了天数,也不能早到。该走时就走,该休息则休息。
晚上的餐比白日好了点,官差们的例菜的萝卜白菜里有了点咸肉片,而犯人们的馒头里也加了点用油撇过的咸菜。狗剩帮我点了三个菜,还是抱着我,喂我吃饭,当然还给官差们点了一只麻油鸭。身体的虚弱,让我吞咽都很累,吃得很慢,有时嘴里东西一多,连下咽都会噎住。当官差们啃鸭子时,他有了足够时间将我喂饱。
用过餐后,犯人无论男女都塞在一个房间里睡通铺,只不过女犯睡的地方隔开来几个床铺是最靠边的。这通铺也和其他客栈不同,铺旁有个铁环,铁链可以铐在上面。而四个官差则是两个也睡通铺,另两个坐着守夜,晚上再换班。
为了照顾我,给了我最靠边的位置。狗剩将我抱着到通铺上后,官差就在我手腕上铐上铁链。
小二拿来了两个木盆,打来了热水让所有人烫脚。所以说,古代刑法制度虽然严厉,甚至残酷,但有时会体现出人性化的一面。只不过不一定实施到位。
狗剩知道我喜欢干净,去马车里另外取来了两个木盆,一个擦脸、一擦身洗脚,因为我不能下床自己洗,于是不厌其烦的帮我绞毛巾,让我自己拿着用被子稍作遮挡的擦。
官差和犯人走了一天,双脚一浸热水,都舒服得嘴里发出嗞嗞响。一切弄完后,狗剩扶着我躺下,帮我掖好被子后,端着用过的水盆出去倒。
睡在靠我旁边的女囚,看得羡慕得不得了,和衣躺进被窝后,撑着半边身体,对着我露出层次不齐的大黄牙好奇地问:“他是不是你男人?是定下亲的?简直比亲儿子都好。”
睡在另一头的一个男犯谄笑了起来:“你这半老婆子别眼馋了,人家是谁?大名鼎鼎的刘百花,百花山庄的庄主别说这个黑大个,就算皇子皇孙,朝廷大官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呿~,什么半老婆子。”另一个男犯啐了口:“军营三个月,母猪赛貂蝉。到时别说半老婆子了,就算是活的母猪,也未必能给你摸到。”
一时间,坏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我闭上眼装睡,那些男犯对于被流放之地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其实能流放到河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可能干活苦了点,但至少活着回去的可能很大。如果被流放到荆州或者嘉峪关什么地方去,一有敌军进攻,被流放的犯人首先会被拉到最前沿当人遁,成为炮灰。
狗剩帮我冲好汤婆子后,用两条长凳一搭,铺上条棉被,再身上盖一条,就和衣睡在了我跟前的铺下。
我躺在铺上,深深地看着这个经历了人情世故、世态炎凉,依旧耿直的倔狗剩,很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说声谢谢。但最终没有这样做。
冬日赖被窝是最舒服的事,但一大清早,官差就喊魂一般的催着起床。
当狗剩抱着我到了桌边,另一桌的官差早就乐得叫了起来:“是鸡粥”他们和我的桌上放着一大海碗热气腾腾的鸡粥,只不过他们一桌上的是白切鸡,我这桌上的是手撕鸡丝。
官差当然开心,早上的例饭也最多是咸菜白粥加馒头。而另一边蹲在地上的犯人也开心了起来,他们也有红烧鸡架子块吃。
小二适时的谄媚进言:“这位陈爷昨晚就千叮咛万嘱咐,吩咐做的,我们可是天还没亮就熬粥了。”其实每个餐馆、客栈都是天没亮就火灶开,这样说无非就是讨个巧,证明他赏钱没白拿。看来狗剩赏钱又给得不少了。
胃口差,热腾腾的鸡粥喝下去很舒服。还可以吃几口被撕成一丝丝,如同牙签一般大小的鸡肉。我真是难以想象,如果狗剩没跟来,我会是什么样的模样。也许会半死不活的扔在囚车里,尽量拖到目的地,争取活着交人了事。
我将头靠在狗剩厚实的肩膀上,一方面是因为身体虚,另一方面,我渴望这样一个宽阔有力的肩膀能让我x一靠,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又要继续赶路了。我披着棉被,靠在囚车栏杆上,手里还抱着一个注入一次热水,一整天都暖和着的汤婆子。如果饿了,只要说一声,狗剩会拿出茶叶蛋或者面饼来,如果渴了,还是只要说一声,狗剩立即从放在车里棉被里的铁壶里倒出热水来给我喝。
官差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口渴时也会到狗剩那里要杯水喝,毕竟在着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他们挂在身上的随身小葫芦里的水,喝上去不亚于在喝冰水。
我这哪是去流放,简直是坐着囚车华夏半月冬日游。
下雪了,大如鹅毛的雪花飘下。狗剩见囚车的顶也是粗木栏杆,雪花从木杆空挡处往下飘,落在了我的头上、身上。于是赶紧的从车里拿出棉被往车顶上盖。
“云鹤,这可是你睡的被子,打湿了晚上盖什么?反正我身上盖了层,没事的。”我的眼眶都发红了。
“驿站里也应该有被子,到时再买一条就是。”一条棉被将囚车顶全部遮盖了起来,狗剩弄弄服帖,生怕风大时将被子一角吹起。
这下大部分的雪被挡在了车外,官差头看后提醒了一句:“顶盖着就盖着,但旁边不能再遮上了。”再遮下去,囚车